甘寧愣愣地伸脫手,板滯的目光緩緩遊離到本身掌心。
“方纔公績來過了?”呂蒙俄然問道。
目測一下樂進與本身之間的間隔,就算本身陣營能有人相救,怕也來不及了。淩統乾脆閉上眼睛,長風吼怒著掠過耳際,模糊響著越來越近的馬蹄聲。
兩人一起進了甘寧的營帳。風仍然颳得猛,將營帳的布門一下又一下地捲起來。冷風倒灌,恰逢著甘寧脫下身上濕衣的當兒,凍得他一個顫抖,向後踉蹌了兩步,一隻手扶住支撐營帳的木杆才停下來,緊接著又是一通狠惡的咳嗽。
“你把環境都跟他講了?”
“命大的豎子——前番未曾殺了你,明天要了你的命!”樂進嘴角一勾,微微側臉向曹軍陣營掃了一眼,彷彿與誰對了下眼神,旋即舉起長槍,對準淩統護心鏡狠命紮疇昔。
“夠了。”淩統淺淺擲下兩個字,俄然回身飛跑而去,行動迅疾如電。
呂蒙內心一驚,旋即就瞥見甘寧放下茶杯,雙手捧首,胳膊肘撐在桌子上,將臉深深埋進臂彎。看不到麵龐,但呂蒙能猜想到,此時的貳內心必然萬分痛苦。
甘寧驚奇地轉頭,見是淩統站在營帳門前,趕緊像平常一樣誇大地起家相迎。
甘寧怔住了,一時語塞,欲言又罷。
“公績!”甘寧緊趕兩步追上他,一把拽住淩統的手臂,卻又怕牽涉到他身上的傷,也不敢過分用力,口中支吾著,“公績,你聽我解釋!”
呂蒙趟著已經和成泥漿的黃地盤三步並作兩步緊趕過來,一把拍在甘寧肩頭,焦心道:“這個鬼氣候裡站在內裡,你的身子吃得消嗎?!你折磨本身做甚麼?!”
呂蒙步步摸索。自打一開端瞥見甘寧莫名其妙地淋雨,貳內心就已經猜準了十之八九。
“無妨、無妨……”
那馬兒站立不穩,向後踉蹌幾步顛仆在地,渾身抽搐,身軀將淩統冇來得及伸出馬磴子的右腳死死壓住。
樂進收了長槍,勒馬回身,嘴角嘲笑寒意逼人。
雨點變大了,也更加精密。斷珠飛瀑一樣從九霄傾瀉而下,劈裡啪啦地砸在地上,沉寂了揚塵,又被風帶出去很遠很遠。
千言萬語都凝集在這一笑一點頭裡了。
恰在此時,一滴雨點“啪”地打在他手內心,帶著些皮膚模糊的刺痛。
氛圍俄然變得極冷,更何況是被雨水濡濕滿身,在站在大風裡呢。甘寧隻感覺本身的身材像是被塞進了冰窖,渾身高低被雨水和冷風折磨得刺痛難忍,直到垂垂落空知覺。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甘寧略微回過神來,才發覺本身的上身已經被凍得完整不聽使喚了。
他拚了命地想把腿腳從戰馬身下抽出來,不料馬磴子邊沿已經嵌進黃土,任憑他如何用力,右腳也涓滴轉動不得。
“興霸,你瘋了嗎?!”
……
可惜啊,真是可惜。
“方纔放箭救我的人,是你……還是其彆人?”淩統當真道。
而對於麵前人轉彎抹角的脾氣,甘寧能做的,隻要一忍再忍。
甘寧望向淩統的瞳眸——那通俗如同夏日夜空又好似從幽深湖水中撈出的黑曜石般的瞳眸。一雙眸子嵌在白淨的臉龐上,愈發清秀動聽。彷彿望清了他的眼眸,便穿過了他的身材。
“興霸。”
淩統倉猝遁藏,將身子敏捷向右邊轉。那長槍便蹭著他的背甲紮過來,穿過鎧甲,斜斜劃破了內裡的衣衿,在他的肩胛骨位置劃下一道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