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說著,漸漸墮入深思,她腦筋裡想的,有媏珠,有那墨色的影子,有吳山,也有秦蓁蓁。
聽著如雪的腳步越來越遠,尤巧顏長長舒了口氣,她向後倒去,重重靠在立起的軟枕上,閉上了眼睛,半晌也不說話。
“夜裡,月光白白的,她就站在月光下。”
如雪的確還是孩童心性,兩句暖心的話,方纔的情感便好了多數,回身,步子就輕巧起來。
“我且問你,你是明白日瞥見的,還是夜裡瞧見的?”尤巧顏問得不急不慢。
“真的假的,也隻要媏珠本身曉得,可我到甘願她已經死了,畢竟,人死不能複活,對媏珠而言是如此,對他而言,也是如此。”尤巧顏抓緊手裡的被子,有些恨。
尤巧顏固然不說話,可秦流金倒是真的不敢分開,他聽得出,姨娘重重的喘氣裡,有事情的嚴峻。
“站著做甚麼?快坐下。”尤巧顏瞧見秦流金像根木頭一樣傻站著,嘴角俄然上揚了一下。
“姨娘,你在為如雪說的事情煩心嗎?”秦流金卻不敢笑,隻是弱弱問了句。
“但是,那真的是像極了大少奶奶。”如雪急著解釋,漲得臉紅脖子粗。
“姨娘說的是……”
“那塊胎記,像一支碧釵,是翡翠的綠,清透又圓潤,長在媏珠左邊的美人筋上,可不偏不倚,翡翠色恰好長在血濃處,翡翠上的一點硃紅,兄長曾說那是綠叢中的一點紅,也恰是因為這胎記,兄長才操心為媏珠尋來一對碧釵。”秦流金說著這兩人的故事,也享用著如許誇姣的喧鬨,在他眼裡,兄長與媏珠,是亂世的清流,因為在他們身上,才氣找到他想要的人道。
很久,尤巧顏才抬起眼皮。
“如雪,姨娘見地廣,你也彆再胡思亂想了,這世上的奇事兒千千萬,又怎是你我能說得清的?不幾日便是秦府的好日子,你且好好的,彆再出甚麼岔子!萬一真有甚麼不好的事兒,另有秦府能夠依托不是?”秦流金欣喜如雪。
“那塊胎記,媏珠脖頸上的胎記,生得那樣特彆,即便是有人用心為之,可假的騙得了彆人,騙得了與媏珠從小一起長大的如雪嗎?”尤巧顏的眼睛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泉眼,秦流金看不透那泉眼裡究竟是驚駭還是英勇。
尤巧顏的話,像極了孃親對孩兒的珍惜,如雪感激地看著尤巧顏,眼裡的水光閃亮亮地晃著。
“易容術?”如雪不由問道。
而尤巧顏,也實在被如雪的話嚇著了,不過,她卻不是隨隨便便聽人之語的人,很快,就細細考慮起這事兒,“你這蹄子,編甚麼謊不好?非要拿個死人來恐嚇人!曉得媏珠胎記的,何止秦府的人,隨便有小我裝神弄鬼的,難不成那都是媏珠?”
秦流金聽罷,直勾勾盯著如雪,那眼神,像是揭穿了一則彌天大謊普通。
這三個字,倒是提示了秦流金,旁人隻當易容之術是傳說,是巫術,可他卻明顯白白曉得,這易容術是實實在在有的。
尤巧顏聽罷,悄悄搖點頭,又點點頭,把下巴含進胸口,“彆人不曉得,你還不曉得嗎?”
“好了好了,我看如雪在這兒也半日了,快些歸去吧,免得蓁女人為你擔憂。”尤巧顏抬眼瞧瞧如雪,看那孩子像受了甚麼極大的委曲,倒有點兒不忍心,“先去廚房,讓懿抒孃親給你和蓁女人做點喜好吃的,一塊帶上,填飽肚子,好好活著,這麼點兒年紀,冇有甚麼過不去的,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