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李妧的畫舫之上，東陵李家的幾個姊妹正談及了文昌觀。

本來就站得高，又那裡還看得上那些不入流的人和不入流的手腕呢。

再傾李家之力培養又如何？最後到底是便宜了柳家的劣等貨品！

李妧轉頭，目光落在桌案上。

那桌案上放著一頂帷帽。

誰不曉得她常日最好仙氣實足的打扮，光站在那邊，都總得神女下凡的獎飾……她與平常女子分歧，又飽讀詩書，身上氣韻更加龐大動聽。

婦人點頭，回身走了。

短衫的袖子向後滑落，便暴露了她一截兒玉臂，上戴翡翠，貴氣又不失仙韻。

李妧在姊妹中聲望極高，聽她出言，其彆人都訥訥閉了嘴，隻是看向李妧的目光，卻多有不平。

李香蝶皺起眉，抱怨一句：“真是令人膩煩！”

而此時，一隻劃子飄搖著近了。

“你打哪兒聽來的？”

“有甚麼希奇？當是有人在餵食罷了。”

待行出了靜寧巷，等待在外的孟萱方纔迎了上去，問：“本日她不該邀了？”

李天吉重金購下的畫舫, 已然停靠在岸邊, 岸邊來往的人都朝畫舫投去了讚歎的目光。而更令他們讚歎的是, 那懸金掛玉的馬車在岸邊停下, 上頭下來了幾個女人……

她在京中名聲，運營多年方纔有本日。

李天吉的畫舫之上，雕欄邊，身著月紅色短衫，羊皮金織八幅月華裙的少女，頭戴帷帽，帽紗長長墜至腳邊。

蕭光和聞言，正要昂首望去，便又聽得耳邊的人驚叫道：“快看！那些水中錦鯉……竟是一尾接一尾地朝那邊去了……”

孟泓點了下頭。

那就讓她瞧瞧，他幼年時對她生出的那幾分情素，究竟有多重……

李妧並未發覺，她一心向湖麵上望去，像是在等候甚麼。

楊幺兒悄悄嚥了下口水。

那日小天子隨口說了三兩句，祖父心下便有了定奪，感覺拿她作捐軀，為李家調換更高潔的名聲，倒也有所值。

劉嬤嬤見她麵上新鮮之色更加多起來，心下也甚是欣喜，轉頭對那婦人道：“籌辦魚食。”

李妧麵上冷酷，手指倒是悄悄攥緊了帕子。

正因為曉得，以是心下就多有驕易。

她餵魚食，無一條魚兒中計，對方順手投擲，卻引得錦鯉躍出水麵爭食……

相較之下，這畫舫，那外頭的東陵李家女，都不值一提了。

兩人不再扳談。

畫麵如有神蹟。

她從未遭過如此大辱！

孟泓冇有要強求的意義, 他留下禮, 便告彆了。

李妧這方重視到了李香蝶等人，李香蝶這方卻也重視到了他們。

她的手臂倚著雕欄，姿式比李妧要更放開些。

而這一廂。

說著，她們悄悄向李妧的方向瞧了一眼。

這時有婦人來拍門，道：“天光恰好，女人可要到雕欄邊上餵魚兒去……”

這回的魚兒比上回的都雅，都雅多多了。

隻是她胸腔中燃起的那把火，卻如何也熄不下去了。

“當是李天吉的一雙侄女。”

孟泓轉頭, 看著她，隻淡淡道：“正因你如此，孟家結下的仇家才越來越多。”

又如何好假裝是餵食魚兒，才走到雕欄邊上來的呢？李妧輕咬了下唇，順著魚兒遊動的方向望去——

隻是她躊躇半晌，終究未挑選那頂帷帽，而是就如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