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砸了手邊的茶盞。

楊幺兒又有了新的玩具，她坐在椅子上，用手指去描桌案邊上雕鏤的斑紋，慢吞吞的，像是能描個天荒地老似的。

春紗迎出去，躬身道：“嬤嬤。”

“那奴婢服侍女人歇下吧。”

“休要再說！”她冷聲道：“此女不過鄉野村婦，又粗鄙笨拙，如何能停止封後大典？莫非要讓我皇家成為天下人的笑柄嗎？哀家為天子身材考量，這才讓李天吉去接了人進宮，又將人送到了養心殿！如此，已是哀家寬宏了！”

****

她當年為妃嬪時，都未能坐上皇後的位置，行封後大典呢。

隻是安靜的日子固然來了，宮人們又憂愁旁的事了。

幸而背麵太後彷彿也忘了她，冇再傳她去永安宮。

這楊女人是真睡著了，如許折騰也冇醒。

“那幾個老狐狸還冇動靜？”他問。

因著那日去了永安宮，以後幾日，燕喜堂的宮人們都謹慎庇護著楊幺兒，恐怕她再吃了苦。

他曉得吃藥之苦，吃藥之毒，便格外厭憎那些使藥害人的東西！

甚麼東西！

楊幺兒腹中暖暖，由宮女們服侍著沐過浴，便更是渾身都和緩了。

小全子見狀，在一旁道：“先前女人住進燕喜堂的時候，秦嬤嬤叮嚀了奴婢們，要看著女人，不能讓她四下亂走。”

蕭弋淡然抬手，便悉數都倒進了香爐中，一會兒的工夫，那藥味兒便散得全部屋子都是了。

他們哪兒有這個小命去編排太後呢？

然後她便盯著楊幺兒的睡顏瞧了起來。

“不至於，劉嬤嬤親身將女人送返來的，背麵還萬分叮嚀我們要謹慎服侍女人。女人在皇上內心……興很多少，多少是有點職位的吧。”

“唔。”

第八章

蕭弋丟開弓箭。

那藥味兒直往鼻子裡鑽，難聞得緊。

楊幺兒搖了點頭，張嘴打了個飽嗝。

永安宮內。

春紗瞥見女人臉上天真的神情，又忍不住笑出了聲，她又哭又笑隧道：“奴婢不喝，那……那不是好東西，不能多喝的。”

“莫非是逼著女人吃甚麼東西了？”春紗麵露驚駭之色。

“老奴去時，女人已經睡下了。老奴大膽進屋瞧了瞧，女人睡得可香呢，麵上不見一絲憂色。想來本日並未受甚麼痛苦。”

“可捱罵了？”

其彆人紛繁點頭，然後便忍著胸中不平，回身燒熱水，備浴桶去了。

“那，那請嬤嬤隨我來。”春紗回身在前頭帶路。

宮裡頭的人，個個都隻願做聰明人，做人上人。他們做了人上人，便來逼迫彆人。女人如許心機純真，將來又該如何辦？淨給人做上位的墊腳石麼？

太無趣了。

桌案旁點的燭火收回藐小的劈啪聲。那是燭芯太長了的原因。

那兩名宮女嘶聲告饒，她也靈巧地坐在那邊，不懼也不喜，彷彿天生被抽去了那麼幾竅，因此感知比旁人要更癡鈍。

正說話間，便聞聲外間宮女道：“劉嬤嬤好。”

春紗欲言又止。

楊幺兒全然不知產生了甚麼，她有些懶怠地趴在桌上，感遭到了無趣。

春紗咬著唇點頭。

“我喝湯，你哭了嗎？”楊幺兒笨拙地構造著語句，問。

“好生服侍著女人。”

說罷，她就回身走了。

春紗瞧見她的笑，卻感覺心下更酸了。

“是，嬤嬤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