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太太將手攏在袖口裡,瞭望好久不見人跡,內心非常絕望。
“恭喜大夫人恭喜如夫人,是個小公子。”嬤嬤將沾著血的嬰兒裹進繈褓裡,喜笑容開抱給如夫人看。
把孫子孫媳婦都攆走,白老太太深吸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床上,忍不住側頭瞅繈褓裡的嬰孩,粉雕玉琢的小臉,確切怪招人疼。
村東坡上的白家為了省木料,夜裡不生火爐,全部屋子冰洞穴一樣,白老太太夜裡凍醒後再也睡不著。
如夫人站在廊下,冷冰冰的開口,淩厲的目光在族人身上一一滑過。
“愣著乾嗎,快去幫爹孃拎東西,這大冷的天。”謝春桃撂了手裡切菜的刀走出廚房,對還在愣神的白大壯說。
“算算回家的日子也早該返來了,這兩口兒八成在淮城浪著……”
“那啥,娘,這孩子……”白木板考慮著開口。
麋集的雪花飄落到嬰兒雙腿間,冷風一激,嬰兒哭的愈發清脆。
縮在被窩裡的二孫媳婦尤金桂隔著窗子喊:“大嫂,給我打一碗雞蛋茶,多滴點香油。”
她兒子帶著兒媳一年前去了淮城一富戶家做活,秋收時托人捎口信說入冬就辭工回家,這都下了好幾場雪了,也冇見兩口兒返來。
景元五年,冬。
“我有了小姑,有了小姑。”
“奶,您又起那麼早。”大孫媳婦謝春桃來到白老太太身邊,體貼道,“您昨夜凍著冇,我給您燒一碗薑茶去去寒氣。”
床邊空中結一層薄冰,紙糊的窗欞映出去的雪光,讓陳舊的鄉村土房充滿瑩瑩的清輝。
尤金桂滿臉不甘心,但扛不住白老太太刀子一樣的眼神,扶著肚子去村西頭孃家了。
廊簷的燭火逐步吹熄,全部沈府墮入暗中。
“奶,娘生了個mm。”白招妹喜氣洋洋地報喜。
此時就著嬤嬤的手瞧了一眼嬰孩,吊著的一口氣才鬆開,強撐了兩天的身子差點癱下去,被身邊丫環穩穩扶住。
神樹村就在山腳下的河穀下流。
全部院子被厚厚積雪覆蓋,冷風吹過,壓在院子樹上的雪球簌簌落下,打在籬笆上摔出雪沫子。
從公婆身上綴滿的補丁,也能猜到外出做活冇賺到幾個錢。
跟著白大壯身後,齊刷刷幾隻伸直的腦袋一起朝床上瞧,臉上帶著傻笑。
竟然被婆婆搶先了,尤金桂摸著肚子內心不平。
“那是不是爹和娘?”白招妹朝籬笆外堆雪,一昂首看到村口馬車高低來倆人。
終究,烏壓壓的沈家屬人在族長帶領下撤離沈府。
又是雞蛋又是香油的,白老太太心疼的要命,家裡頓時揭不開鍋了,攏共就有倆雞蛋半瓶子香油。
白老太太叮嚀尤金桂,“你去你孃家借包紅糖,雞蛋也借些。”
女娃娃乖的很,他身後繈褓裡的孩子一起不哭不鬨,到家了還在甜睡。
“奶,不是我要吃,是我肚子裡您重孫女要吃。”
大孫子白大壯已經穿好了衣服,拎著掃帚踏進大雪裡,最小的孫子白招妹帶側嚴峻郎三郎跟在白大壯身後揮動著鏟子剷雪。
白老太太將一塊舊帕子裹在頭上,排闥瞭望。
“我有了mm,我有了mm。”
白老太太睜大眼睛儘力瞅,她眼神不好,瞅不太清楚。
嬤嬤得瞭如夫人的號令,抱著重生嬰兒走下台階,來到沈家屬長麵前,翻開嬰兒的裹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