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尾音被劍氣絞碎。斷劍破空而至，貫穿白叟咽喉時將整具身軀釘在照壁上。陸沉發瘋似的去拔劍，掌心觸及劍柄的頃刻，無數畫麵灌入腦海——

“錚——”

“活當死當？”瘸叔五指扣住算盤，檀木珠串無風主動。

“戌時三刻閉門。”瘸叔俄然開口，喉嚨裡像是卡著口濃痰，“把東牆第三格的檀木匣取來。”

子時的梆子響了七聲。

長夜戈壁的祭壇噴湧血泉，燕重光將青銅匣埋入流沙；紫袍道人手持孔雀翎，在藥王穀丹爐中投入帶血的玉玨；最後是瘸叔跪在暴雨中，對某個戴青銅麵具的人嘶吼：“慕容氏的血脈不能斷！”

“東廠的‘紫煞掌’？”蓑衣客抹去嘴角黑血，“藥王穀的棄犬，也配使這招？”

劇痛將陸沉拽回現世。瘸叔的掌風偏了半寸，將梨木櫃檯拍成齏粉。蓑衣客的鬥笠被氣浪掀飛，暴露張充滿藍紋的臉——每道紋路都在皮下爬動，好像活蠱。

青芒暴漲如蛟龍出水，劍鋒所指處，雨幕倒捲成漩。蓑衣客厲嘯著化為一團藍霧，孔雀令牌碎成齏粉。當鋪四壁的燕篆符咒同時燃起碧火，將藍霧灼燒出焦臭。

龍吟聲震得梁上積灰簌簌而落。斷劍狠惡震顫，鏽跡如蛇蛻般片片剝落，暴露內裡青玉般的劍身。燕篆“承天”二字在血光中浮凸，每道筆劃都似有熔岩流淌。

蓑衣客的殘軀俄然抽搐，藍紋聚向心口凝成孔雀翎羽。羽尖指向西北方時，整座當鋪轟然坍塌。陸沉抱著斷劍滾進暗渠，汙水中漂泊著東廠番子的碎屍，每塊殘肢都爬滿藍瑩瑩的蠱蟲。

（下回預報：陸沉城隍廟遇奧秘卦師，窺天鏡顯江州殺局。青冥劍首現時停三息威能，藥王穀金針封脈之術竟與幽冥傀儡術同源。孔雀蠱現世鬨動龍脈異變，朔都皇陵方向傳來非人嚎叫……）

門扉轟然敞開。

劍柄暗格彈出一粒龍涎香，香氣鑽入鼻腔的刹時，陸沉看清了斷劍缺口處的紋路——那清楚是朔都皇陵的堪輿圖，河道走向與燕篆“承天”的筆劃嚴絲合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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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瘸叔將虎符塞進陸沉懷中，枯掌在他後背拍出赤色掌印，“去城隍廟找……”

話音未落，蓑衣客俄然暴起！

金甲將軍的幻象在星空中吼怒，七根刻滿梵文的鎖鏈貫穿其琵琶骨，每道鎖鏈末端都拴著巍峨山嶽。將軍揮劍斬向蒼穹，劍光劈開陸沉的神識，他瞥見本身掌心北鬥血痕化作赤龍，纏住那柄撼天動地的巨劍。

第一回 瘸翁守夜逢異客，斷劍青冥現寒芒

陸沉蹲在櫃檯後擦拭一方缺角的端硯，銅漏的滴水聲攪得民氣煩。瘸叔的玄鐵假肢叩在青磚地上，收回“咯噠咯噠”的響動。白叟獨眼裡泛著渾濁的虎魄色，正用鹿皮幾次摩挲一柄嵌著貓睛石的匕首——三日前收的“死當”，刀刃上還凝著洗不淨的黑褐色。

腥風捲著雨沫毀滅了三盞油燈，陸沉踉蹌後退，後腰撞上冰冷的鐵梨木櫃檯。來人身披墨色蓑衣，兜帽壓得極低，懷中抱著的布包排泄暗紅斑痕，在青磚地上拖出蜿蜒水跡。

斷劍俄然自鳴。

瘸叔枯指撫過劍身，掌紋間俄然迸出幾燃燒星。陸沉嗅到焦糊味混著某種奇特的冷香，像是雪地裡怒放的白梅。白叟喉結轉動，獨眼中虎魄色愈發渾濁：“青鋒殘刃，最多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