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本來一麵說，一麵察看高嶽神采。他聽士卒所說，那小官差彷彿是高超府的弟弟，非比平常。何如此人確切是環境特彆，難於救治。此時不說又不可，直說又怕高嶽當場失態或是遷怒於他，心中有些忐忑。

高嶽聞言，心中如重錘撞擊，他深吸口氣，麵色未改，低低道：“便請先生直言相告。”

高嶽拖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邊，怔怔的看著悄悄躺在床上的馮亮。那張還略帶稚氣的臉，現在已經慘白暗淡，生命的光芒，彷彿在一點點的消逝。

李虎重情重義，萬一得知馮亮將死的動靜，怕是再也坐不住，連夜都會趕來。故此，高嶽特彆提出這一點，用來束縛於他。

郎中卻歎了口氣，考慮著道：“高超府過獎。正要相告明府，裡間那位小官差，環境倒有些費事了。”

韓雍急待要言，高嶽用眼神製止了他，又道：“我看多柴，後日恐怕就已無大礙。他的諜報，決定我們下一步該如何行動，韓兄，你的擔子很重，遴選禁軍兵士，你要親身去把關，務求打造精銳敢戰之軍，冇有濫竽充數之徒。時候很緊了，我們冇體例再拖下去。”

郎中此時走出了閣房，高嶽立馬站起家來，不待他出口相詢，郎中施了一禮，捋著髯毛，緩緩道：“好叫高超府得知。這位官差和那位官差，”他指了指多柴和祁複延，“本來肝火大盛，又逢濕寒入體，兼且勞累怠倦不堪，故而寒熱交攻，心脾難耐……”這郎中說了好一通，高嶽焦炙暴躁，卻冇有出言喝止催促。

醫術一道，凡人那裡精通。何況韓雍信奉存亡有命，人力不成竄改。他冇法可想，見高嶽呆坐如泥塑，便悄悄上前道：“主公，這位郎中，在郡中號稱良醫俊彥。想必他回春妙手，必定能救得馮都帥的性命，你也不要過分憂思。”

韓雍剛走兩步，高嶽森冷陰寒的聲音，從身後一字一句的刺了過來。

高嶽虎目當中，霧氣升騰，心中像被毒蠍不斷蟄刺，痛苦難言。他伸出抖索的手，想摸一摸那曾經聰明機靈的臉，卻畢竟不敢觸碰，恐怕從指尖傳到內心的，是讓人惶驚駭懼冇法忍耐的冰冷。

高嶽垂下了頭沉默無言，不過咬肌已經高高隆起。

比及落空的時候，才曉得痛！

這些天裡，上邽都已經來了兩封諭令。扣問高嶽何時出兵武都郡。固然言辭倒冇有甚麼不客氣，但是南陽王司馬保的不耐煩，已經溢於紙上。

“如果比矯捷比速率，大夥都比不上我，誰不曉得？”

“大個子，你叫誰小娃娃呢？”

低低的哀號聲，傳到了外堂。一眾士卒都傻住，俱是震驚的麵麵相覷。多柴躺在榻上，有力的閉上雙目，流下了兩行深深熱淚。

甚麼雄圖霸業，甚麼刺史王公。這些我都能夠不要，便是重做一個貧賤的山民也好，隻要你能展開雙眼，再清脆歡愉的叫我一聲，大哥！

高嶽呆坐一會，便單獨進了閣房，叮嚀士卒要謹慎看顧多柴和祁複延，有事當即來奏報，無事不要來打攪。

高嶽呆呆的望著他，短短一會，高嶽本來漂亮威武的麵龐上，蕉萃之色，再冇法粉飾。

郎中最後道：“這二位實在倒並無大礙，我開的方劑裡，除了薑湯，另有些專門對症的藥物，隻要日夜三服，連喝五日，可保無虞。如果體格健旺，像這位醒了的官差，估計第四日上便可自在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