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一頓,不緊不慢道:“既然不是餬口所迫,那便是為了求官求前程了。但是明天郅城主劈麵汲引你,從一個連士卒都不是的白身,直接做到了軍司馬的位置。”
高嶽瞥了他一眼,笑道:“為將者,當智勇兼備,知己知彼,料敵在先,見機而動。韓兄六韜未及半部,便已機鋒滿腹,胸有兵甲,實是讓人佩服。”
“且陳、潘下屬,或是目光陋劣為人鄙陋,或是剛愎殘暴目空統統,那裡識得韓兄良璞美玉!韓兄空負才學,何不與我同心聯袂,共勝利業?”
“可我冷眼看你,目光清澄,冇有一點鎮靜衝動神采,臉上那點笑,也是純屬禮節上的。你口中說著感激話,我聽你的聲音,也是沉著普通,一絲兒顫音都不帶。”
固然恨父親對他母子二人不管不顧,但想了想,他還是決定下山去軍中尋父親。千辛萬苦,才刺探獲得,本來父親已在西平太守、奉高侯馬隆麾下,做了一名親將。
餬口上的困苦無聊倒罷了。靈魂上的孤寂無法,最是讓人難以名狀,不堪忍耐。韓雍日複一日,心中鬱鬱悵恨冇法排解,年紀未過三十,麵上皺紋卻日突變深。
很久,高嶽驀地展顏大笑,韓雍並不發問,還是沉默以待,目光中竟帶了些警戒的味道。
馬隆心胸感念,撫卹忠烈,便拔擢幼年的韓雍做了一名帳前親兵,隨馬隆交戰隴右,鎮撫西北。閒時受馬隆指導,耳濡目染,受益很多。
“哦?不知韓兄何故看我?”
“兵法之常,應用之妙,存乎一心……”韓雍曉得高嶽必是看到了本身桌上兩本兵法。但思路不知不覺被他所牽引,聽的此精美之語,不由怔住,口中喃喃自語,皺眉推思。
“但是小弟有一言相告。兵家之要,在於出奇,不成測識,始能取勝。陣而後戰,兵法之常,應用之妙,存乎一心。兵法戰策之理,隻可為參謀,不成恃之一世,韓兄覺得然否?”
一晃經年,韓雍已經二十有七,仍然孑然一身,籍籍知名。他自大熟讀兵法,頗通將略,也想幫手明主,帶甲揮兵,交戰天下,一掃胡煙氛塵,實現心中抱負。
“高某鄙人,自忖論勇論識,倒也不差。又負先人教誨,不敢或忘,欲結人才,練精兵,安寧鼎沸宇內,撫平八荒四海,複我清寧天下。”
韓雍常日沉默寡言,也冇有甚麼厚交老友。故而隻能自我煎熬,自我忍耐,明天遇著高嶽,他本就對高嶽印象特彆,現下又是酒上心頭,隻感覺心內一番話,不吐不快。
他整天沉默不與人言,閒暇便翻看父親手抄的六韜,可惜倉促事情,展轉流浪時候,丟失了四本,剩下兩本便如同珍寶,日夜摩挲。
屋內燭火無風主動,騰躍不止。韓雍隻覺高嶽一番話語如黃鐘大呂,轟然作響;陣陣酒意化作豆大汗珠,搶先沁出額頭,口乾舌燥不已。
西平太守馬隆,得報有一少年來本軍中認父當兵,有些訝異獵奇。待體味事情後,非常感慨,親身唆使,特準韓雍留在軍中,以示鼓勵。
“你知我學了甚麼?”韓雍麵上波瀾不驚,心內倒是一跳。
燭火搖擺下,高嶽虎目中星芒點點,不動聲色道:“何故見得?”
過得兩年,馬隆進討河西鮮卑首級樹機能餘黨,在張掖一帶與敵軍交兵,韓雍父親救護馬隆,戰歿此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