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高嶽率部西撤,奔出十餘裡地,回顧望去,還能清楚可見長安之處的烽火連天。世人唏噓悲歎,表情沉重,相顧無言,唯有緊催馬力,早早迴轉秦州,好鬆口氣從這極度壓貶抑迷的情感中抽出身,重新抖擻起來。
這一日,剛過了岐山腳,卻驚詫發明有一支軍隊殺氣騰騰的攔住來路,視之竟然又是陳安。高嶽對其恨之入骨,但眼下自忖實在難以爭鋒,隻得強自忍住。這邊樊勝揚鞭痛罵陳安禽獸不如,我等在長安與仇敵浴血奮戰為國儘忠,爾等鼠輩卻縮在前麵,還跳出來趁火打劫,真恰是無德無行的卑鄙賊子。
冇才氣的把持朝政,有才氣的卻說不上話。政治的把持,使內部的統治階層衝突重重。內憂嚴峻,昏聵的統治是亡國的首要啟事。同時,大量胡人內遷卻被王公貴族引為奴婢無情壓迫,從而充滿痛恨極力抵擋的內亂,也是亡國的一個首要啟事。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繁華的背後常常危急四伏,內憂內亂導致了國度終究走向滅亡。
固然究其啟事是有多樣性,但自古得國之易者,鮮有超越晉武帝司馬炎的。作為建國天子,他冇有刀光劍影,冇有親冒矢石,冇有篳路藍縷,冇有危急重重,乃至連腦筋都能夠不消多費。在他父祖兩代三人的苦心運營下,曹魏孤兒寡母手中的皇位,彷彿就在那邊主動等著他來坐。極度簡樸的勝利,不能夠讓人珍惜,相反卻令人滋長出嬌縱驕傲的心。
郎中幾次搖首咋舌不已,異口同聲都道非常凶惡,若不是這位周將軍夙來體格強健,恐此時早已冇了性命。不待高嶽苦苦哀告,郎中們便立時喚人來給周盤龍謹慎洗濯了創口,細心敷了各種藥粉,並在商討以後,又將數味草藥混在一處煎熬,將湯汁灌了整整一大海碗。周盤龍身軀高大沉重,待得忙完,郎中們皆是累的滿頭熱汗。
陳安不為所動,冷冷應道任你口舌如簧,我也自有我的辦事原則。隻要將高嶽留下,便可將餘者放行。世人誰肯依他,王該更是怒不成遏,打頓時前與之逆戰,卻不是陳安的敵手,被其一槍挑於馬下。
“……雲娘,難為你這大師閨秀,竟然為了我做這等活兒,辛苦你了。”
趁著用潔淨棉巾細心揩潔淨高嶽雙腳的間隙,嵇雲舒儘力平靜住了心境,抬起紅霞未褪的臉,淺淺道:“還說甚麼大師閨秀……妾身的性命都是將軍所救,眼下做這些小事,真是不值一提了。”說著話,她探起家,將高嶽雙腳推動了和緩豐富的被褥裡,“從速要蓋好,切勿受了寒涼。將軍受了這很多傷,便趁晨安息療養。”
武帝的帶頭吃苦,減輕了王朝的內部腐蝕。再加上士族門閥的清談誤國、弊端的民族政策、諸王之間的爭權奪利、前期顆粒無收的糟糕天時等等,都是將斷絕鼎祚的幕後推手。從西晉建國之初,我們便看到了金穀流觴的豪華,看到了石王鬥富的奪目,看到了七賢厭世獨居的蕭灑,看到了王戎明哲保身的鄙吝。卻獨獨看不見勵精圖治,禮賢下士和金戈鐵馬。統統的人,都在徹夜達旦的宴飲和詩酒唱和的清談中,享用著季世的狂歡。
高嶽點首,對吳夏好言讚譽幾句。一向以來緊繃的神經和身材,到現在纔算好歹有所放鬆。雖不似周盤龍那般嚴峻,但畢竟也是有傷在身,高嶽感覺疲累確切也有些疲累,便就依了眾議,回房安息。他的憩息之處,吳夏親身遴選了五百健卒,裡三層外三層嚴神防備的守禦,並將隔壁緊挨著的配房,留於嵇雲舒以作內室。嵇雲舒謝過,言道要先在榻前奉侍高嶽。吳夏本美意還要相勸,言道不消勞煩女人,可多遣幾名侍女便是,但樊勝略為知情,不動聲色地反將吳夏號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