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雲舒一下嚴峻地擋在了高嶽與楊軻的中間,不斷點頭,直視著高嶽,複又跪倒,泫然欲泣道:“相國良苦用心,謀國之言,字字珠璣,妾請陛下覺悟!妾不欲乾政,而不得已乾政,陛下眼下這般龍顏大怒,但若真要窮究楊相,也請一併治妾身之罪!”
“叫他歸去,朕不想見他!”
“覺得朕不敢殺汝麼!”
正亂作一團,周盤龍掀簾出去,恭聲道:“啟稟陛下,方纔送到了楚公的加急奏報,特請陛下閱覽。”
嵇雲舒當即住了口,怔怔地望著高嶽,心中出現委曲,但卻強自忍住。高嶽猛地站起家來,像餓狼般緩慢地轉了兩個來回,調子一提道:“他來不過是叫朕再忍忍,要信賴韓雍能夠有體例卻敵。朕幾近將傾國之力交給韓雍,他卻搞成現在這個局麵,如此孤負朕的希冀,叫朕還如何能夠信賴他!朕意已決!明日便親征,待朕到火線後,定要當眾將韓雍撤職問罪!”
高嶽虎目暴睜,麵色漲得通紅,伸脫手去,大吼一聲將案桌上的筆墨紙硯杯盞鎮紙等等大小物事,一股腦的全都揮到了地上。碎裂崩濺之聲,刹時不斷於耳,房裡屋外,統統侍從衛卒等,全都嚇得當即跪倒,垂著腦袋大氣也不敢出。唐累伏在地上,膝行數步,去清算地上的殘渣,卻被肝火中燒的高嶽一腳踢翻在地。唐累半句話不敢說,卻又複爬返來,持續無聲的敏捷清算,高嶽呼呼直喘,總算冇有再脫手。
這個時候,謝艾有甚麼急事。高嶽沉悶不已,自回禦座上有力的坐倒。這邊廂,周盤龍將信箋奉上後,也不出去,退到楊軻身側後,無言跪下。
案下數人,包含皇後在內,仍然跪伏著不敢出聲。沉默半晌,高嶽又重新拾起來謝艾的奏疏,逐字逐句細心看了起來,一遍以後,再複去讀,足足三遍,他才漸漸放下信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目光看向遠方。
書房內,高嶽正在單獨鬱鬱地坐著閉目養神,皇後嵇雲舒在身邊陪著。連日來,天子情感煩躁易怒,不似常日裡的刻薄親熱,已經因為些許小事而遷怒於下人數次了,連周盤龍都被斥責了好幾次。故而包含唐累在內的一眾宦侍宮女等等,都惴惴不安,愈發謹慎翼翼。
俄然,心中無端想起了疇前寄父語重心長的敦敦教誨。寄父那嚴厲中又帶體貼的麵龐,也刹時閃現在腦海中。好似有電光閃過般,高嶽猛地一驚,展開了雙眼,他伸出雙手,狠狠地搓著本身的臉,很久後,他抬開端,用力搖了搖腦袋,彷彿是想將甚麼給拋棄似的。
循名譽去,本來楊軻竟然忍不住掀了門簾,本身出去了,聽天子已經語出煩躁,不由急得倉猝出世勸諫。
楊軻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臣自遇陛下以來,嘗暗自感慨上天眷顧,使臣有幸跟隨明主,實現廓清天下的抱負。但是聖君創業,老是櫛風沐雨,豈有一番坦途!現在,國事艱钜,導致陛下焦心氣憤,但請陛下再聽臣一回,若敗,屆時請陛下殺臣以謝天下;若捷報傳來,則請陛下當眾治臣無禮之罪,斧鉞鼎鑊,臣也甘之如飴。”
“雲崧,你為人光亮磊落,堂堂正正,固然愛憎清楚,畢竟夙來刻薄誠心,這是你的長處。但你性子中,亦有狠厲果斷、煩躁易怒的缺點,蠻性發作時,常常擾亂明智。今後不管身在那邊,總要記得為父的話,不時警誡自省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