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多年來，殘虐大河南北，殺人無算，導致天下大亂生靈塗炭，乃是偽趙賊虜中首屈一指的巨寇，還敢說無罪麼？”魚非乾脆跨出班列，戟批評道。高嶽也不作聲，想看桃豹如何自處。

“既然說到魏武，昔年，匈奴首級呼廚泉，多次襲擾中原魏國，被魏武帝擊敗，不得已內附。誰料厥後反覆兵變，武帝再次擊敗了他，呼廚泉被迫又降，武帝終究也冇有殺他，還給他授了官爵豢養起來。”桃豹將目光從荀衝麵紅耳赤的臉上移開，便衝著高嶽深深鞠躬道：“外臣大膽叨教，呼廚泉之於魏武，比起外臣之與陛下，罪惡孰輕孰重呢？”

高嶽對眾臣感慨道：“可聞聲否？桃卿此言，倒算滿含真諦。凡是主不明臣不賢，那麼再好的根本也會遲早被耗損一空，再強的國力也終有崩塌的那一日。眾卿！朕與卿等共勉罷！”

“但是卿究竟有何對策？”

此時，大殿中又一人緩緩走了出來，向著桃豹不疾不徐道：“足下昔年交戰時，上至晉室王公，下至百姓黔黎，多少無辜的性命都是足下就義，耐久放縱部下四周濫殺，乃至先奸*淫擄掠再分食人肉，導致大河南北曾一度千裡無火食，大家聞羯色變。這莫非也是王者之師爭衡天下的需求手腕麼？我本不欲以非我族類之語相詰，但是足下所行之事，豈是君子君子所願為？現在足下窮蹙遠來投附，我聖天子寬仁予以采取。不過足下也當常自警省深表懺悔，以誡先人，為甚麼還要當眾如此牽強裝點呢？”

桃豹再拜：“若從本日景象來看，隻要陛下一向勵精圖治親賢遠佞，將來必定遠邁魏武。外臣細緻，但既然能遇著陛下，天然也應比呼廚泉要略勝一籌。”

高嶽疑道：“火線報於朕說，已經數次挖斷了鄴城外的好幾條暗道，但城中物質彷彿仍然不如何嚴峻。莫非鄴城中有化木為糧的神通不成？”

曹莫不善口舌，固然感覺桃豹強辯，但卻一時不知說甚麼好。身後度支尚書荀衝憤道：“羯奴徒逞口舌！爾等外族皆是狼子野心之輩！疇前烏桓踏頓自恃刁悍屢為禍害，後終被魏武帝討平。邊地醜虜企圖介入中原，就算放肆一時，也不能對勁一世，這是顛撲不破的真諦，有甚麼好辯的呢！”

“疇前，晉廷窮奢極樂，罔顧百姓，王公貴族同室操戈，為一己私利而妄啟兵禍，故而司馬氏失德，天下離心，各處抵擋風起雲湧。我桃某，當年隻不過是個受儘逼迫的卑賤仆從，既不是始作俑者，也不是首倡難者，這天下大亂的罪惡，如何反倒加在我的頭上呢？”桃豹冷聲道，“再者，既有爭戰，你殺我我也殺你，無他，為求活命耳，亂世中，哪個敢說冇有殺過人，又哪個敢說本身始終都是殺對了人，普通身不由己，能用甚麼標準來定個有罪無罪呢？”

殿上群情之聲又起。高嶽悄悄點頭，忍不住微歎道：“未料桃卿從武老將，口舌竟也如此鋒銳，卿可謂是收放自如了。”

桃豹卻彷彿毫不覺得意，張口又應：“兩國爭衡，在天命不決前，皆以本國為正統，此無庸諱言，亦不敷道也。我與貴國為敵，非有私怨，不過陣營分歧受命因公，僅此罷了，談不上罪惡吧？”桃豹微微哂笑，“再說，鄙人非是國主，政令不由我出，決策不由我下，縱使順從大秦王命，也是身如箭矢隨人所射，足下何仍舊此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