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兵的猖獗號令聲,從四周八方傳來,震得人耳中發顫。畢壘曉得這不是作態謙讓的時候,弟兄們籌辦用生命來替他爭奪時候,如果就此華侈,實在是罪無可恕。畢壘顫聲道:“兄弟們,保重!”說罷,夾緊馬腹,舞起長槍,就要加快前衝。
趙染嘲笑一聲,並不惶恐。他也是打熟了仗的老兵,見慣了刀光劍影,對方前來反擊,也並不是甚麼要緊事,迎頭上前將其打倒便是,憑著他麾下一萬虎狼前軍,莫非還打不過坐困城中的屢敗晉兵?
“還敢出來送命!”
“弩手,射!”
他正要出聲號令再次攻城,卻聽長安城樓上金鼓之聲大響,接著又是一波微弱弩箭飛蝗般劈麵而來,趙染便就讓全軍臨時略退以作閃避,卻遠遠瞧見城門大開,一彪騎軍緩慢奔出,來勢生猛,為首之人,奮矛大喊,恰是方纔在城上痛罵他的畢壘。
戰馬衝撞聲、兵刃交擊聲扯破氛圍,一時候殺聲震天,血肉橫飛。這兩千晉軍,都是百戰餘生的精銳之卒,固然曉得出城逆戰的極度傷害性,但都跟從主將畢壘義無反顧的大喊而前,奮勇搶先,每小我的心中,都已抱著必死的決計,隻要能多殺一個仇敵,火線的故裡,就會多一份安然。
趙染猛地勒住戰馬,那馬人力長嘶之時,趙染已經左手端弓右手搭箭,在狼籍的人群中,對準了畢壘的後心,大喝一聲:“著!”
那箭矢追風而去,刹時便噗的一下,淩厲的刺進了畢壘的後背裡。畢壘大呼一聲,往前便仆,軟軟的伏在馬背上,一時起不得身。
“篤篤篤”一陣大響,晉軍步隊最末端,有百十名騎士被勁弩打中,箭矢惡狠狠地突破了甲冑,洞穿**而去。慘呼聲迭起,中箭者紛繁掉落上馬,被匈奴兵砍死當場,有少數未落馬的,卻蒲伏在馬背上,隻憑著坐騎疾奔,人在馬背上一顛一顛不知存亡。
趙染看的逼真,曉得晉軍要懦夫斷腕丟卒保車了。但他的目標是畢壘,一則畢壘唾罵過他,千萬不成放過;二則畢壘乃是國度重臣、晉軍中的初級將領,如果能夠就此擊殺他,比殺掉成千上萬名淺顯兵士,還要讓長安城和朝廷亡魂喪膽。
畢壘心中感喟暗恨,當機立斷做出決定。他目睹趙染作勢,對方弩手就衝要出,畢壘立即撥轉馬匹,那戰馬被韁繩動員,在慣性中卻身不由已,便如漂移般硬生生的迴轉了方向,掉頭往長安城方向埋頭便奔。畢壘身後晉軍已不到八百人,見主將行動,俱都是緊緊跟從,撥馬便走。整支晉軍小馬隊,好像滑不溜丟的鱔魚,期近將劈麵撞上匈奴中軍最前沿時,猛地轉過彎去,整支步隊擦著邊,往尚未完整合圍的匈奴軍最虧弱缺口處急遁而去。
趙染催馬前行,獰聲大呼,他死死盯住最火線的畢壘,一心要置其死地而後快。目睹追兵越來越近,包抄圈也越來越厚重,畢壘身後的親兵大聲道:“將軍!速往前突圍,我等搏命截住追兵!”
自降敵以來,身負罵名實在太多了,所謂蚤子多了不癢,他本來也無所謂。但眼下當著城上城下十數萬軍民,被這般劈麵唾罵,還是自發很掛不住。他聽得城上已是罵聲一片,當下便麵色陰寒,雙目中立時放出野狼般的凶光,惱羞成怒回叫道:“爾等既然不識時務,那就不要怪本將痛下殺手,你且罵著,等城破時,我定要將爾等一一扒皮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