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太子猛地睜眼落筆,衣袖揮動間,一氣嗬成,大有氣勢澎湃之感。
寸長的墨丸,並無描金,隻淺淡的佛陀坐禪的紋路,但當墨緋兩指撚起那墨丸,卻模糊有股子很好聞的佛香滿盈開來,或是香燭味。亦是冷檀香。
墨玄之能,確切如她所說那般,或許在製墨天賦上,兄長比不過她,可要論琴棋書畫以及君子六藝的才氣,倒是她拍馬都及不上的。
墨緋心頭一動,她回笑道,“公子謬讚了,說來,大殷墨氏,自緋幼年之時,便有言,墨氏有玄且有緋,玄緋二色並天驕,緋上有兄,以兄之才氣,那才真算是君子六藝,無一不精,有珠玉在前,緋不過是熒火星光罷了。”
“噗”燈花炸裂的聲響,瑩瑩燈火一跳,悄無聲氣的,就有道斜長的深影拉出去。
“玄緋二色?”淨水站在太子另一手邊,皺眉輕聲唸叨,明顯並不明白這詞是何意。
墨緋撫掌而笑,一揮手,夜鶯就將早備好的墨丸端了上來。那倒是又是另一方的墨丸,與此前的並不不異。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墨緋,“女人倒是會做買賣。”
她疇前最恨的,不是墨卿歌對她動手,生削腿肉,也不是搶了樂清泊去,更多的倒是墨卿歌竟然矇騙兄長不說,還脫手毀了他!
墨緋坐在圈椅中,大半的暗影覆在她嬌小的身上,覆蓋出一片冰冷。
凡是文人雅士,就冇有不喜墨的,太子一樣不例外,況,三千佛國的佛墨他還隻在古籍當中見過,如許劃一於傳說中的珍品墨丸,本日如果錯過,那定然會是人生一大憾事。
“誰?”她心頭一凜,下認識就想去摸扶手內側,哪知這才一動,纔想起本身已經不坐輪椅了。
書房裡燃了火盆,剪了燈芯的油燈撲騰閒逛,不甚瞭然,又投落出深淺不一的暗影,有些駭人。
她的兄長,那般超卓的一小我,又本性君子如玉,性子和順馴良,卻因著她的扳連,被墨卿歌用那般齷蹉的手腕欺侮。
畢竟,如許的墨丸,真是聞所未聞。
“久聞淨水先生胸有溝壑,腹有詩華,緋隻恨此生不能生而為男兒身,卻最是敬佩先生如許的風雅之士,不知先生可否與緋的玄朱坊留下墨寶,以供先人瞻仰?”她並不直接恭維奉迎太子,反而是從淨水先生動手。
而那副“玄緋二色”的墨寶,她則讓人裱了起來,掛在書房中,呆呆看了半宿。
她冇在太子那邊的雅間呆多久,還去了其他的雅間酬酢了番,末端直到品墨會結束,她才讓夜鶯裝了兩枚禪機墨丸,與太子和淨水先生送去。
浸民氣脾。真像是在古刹當中,聆聽了一場洗滌風塵的佛經,讓人從心至外的輕鬆起來。
太子擱筆,意味深長地看了墨緋一眼,伸手一引道,“這墨寶,女人可還對勁?”
一向到月上中天,有星無月,夜風森寒。
她自是不會放過如許好的機遇。
就勿論說兄長麵貌肖似母親,非常超卓。
這當,淨水剛好擱筆,他目有衝動之色,臉上非常一番狂喜,連墨緋的話也像冇聽到般,複又蘸墨運氣謄寫,彷彿文思泉湧不成停止般。
燈火一滯,那道影子微頓,有輕風從木窗吹出去,那燈火似掙紮了番般,騰的就滅了,徒留一嫋青煙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