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伯等人,一定也情願年年長途跋涉而來,但本年,他們卻都主動地早早到來,非常痛快。
茅公持續揀著,口中道:“王姬身在王宮,倘若周王定要將她另嫁,恐怕她也身不由己。不巧,君上現在戰事纏身,分|身得空,為免夜長夢多,下月恰是周曆之臘祭,諸侯本就有前去朝覲周王之禮,倘若君上有話要傳王姬,不如借這臘祭之機,再派使者去往洛邑……”
他一出, 庚敖立即拿起信筒, 拆開後一個倒置,內裡便滑出一冊卷簡,他緩慢地展開, 一目十行。
宰夫買言,王姬已安然到達王城,隻是周王並未允婚,他此行有負君上所托,甚是忸捏。幸虧周王未一口回絕,另不足地。另,晉國亦派使者同來求親,但據他所知,目前周王也無應許晉國之透露,請君上不必過量掛慮。
看起來,他彷彿也被她壓服,默許了信中內容。
臘祭就要到了,這是周國最首要的一個節日。周王停止徭役一月,使農夫得以修生養息,對先祖五祀停止昌大的祭奠,按製,諸侯也要趕到洛邑,除了朝覲,一併參與周室的祭奠活動。
“不必了!”庚敖俄然打斷了他的話。
“她嫁哪國,孤便打哪國。我穆人在西北韜光多年,也是時候該去中原走動走動了,孤倒是要看看,她不嫁孤,最後到底能嫁何人?”
這些光陰, 雖戰況不竭, 但茅公也知,每逢都城有信報隨驛車而至,君上雖不問, 但常常會先翻遍送至他麵前的一疊卷牘。
一轉眼,阿玄回到周室已經三個月了。
他這等反應,顯是暴怒至極,以茅公對庚敖的體味,光是晉人或周人的挑釁,毫不至於令他暴怒至此境地。
阿玄本來懷了些忐忑的表情,隨了阿誰收信人的沉默,在日子的悄悄流逝當中,終究漸漸地平複了下來。
庚敖看了一眼。
因為就在不久之前,周室做了一件令天下諸侯刮目相看的事。
頭兩遍,他似是有些不敢信賴本身的眼睛,看的緩慢,第三遍,他終究一字一字,重新至尾漸漸看完,目光最後盯著帛上所書的“與其踏遍嶺雲,相看兩厭,何如隔山遙祝,你我各安”幾字,一動不動,隻捏住了帛書的那隻手掌垂垂收緊,忽將它一把揉於掌心,昂首喝道:“送信人安在?”
穆國大勝,完整擊敗了蠻夷聯軍,將本來屬於蠻夷的大片膏壤歸入了穆國之境。
……
庚敖雙眸微微一眯:“照實道來!”
行軍於外, 到處便宜行事, 冇宮中那麼多講究, 茅公便退了出去,麵上帶笑。
茅公在穆宮中資格頗深,是文公小時起的伴人,後曆任侍從官職,從藐視著庚敖長大,說話也無過量顧忌,便哈腰,一邊撿起地上的翰劄,一邊問:“君上,到底出了何事?但是晉國亦向周王求親?”
帳內一時死寂無聲,隻剩茅公還立於一旁。
周室陵夷,這十數年來,那些有氣力的諸侯,除非有事求於周王,不然極少會親來洛邑參與臘祭。但迄今為止,還是也還是有少數幾個諸侯國仍然禮事於周王,比方楊國、單國、劉國等,雖都是些不入流的彈丸小國,有些封國乃至不過百裡,但非論大小,好歹都算是有爵位的國君,隻要肯來,便算是給周王在百姓麵前撐住一點麵子,故每年臘祭之前,周王都會早早下詔,“請”這幾個諸侯前來插手臘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