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李桐一臉笑，“秋媚歸去歇下吧，明天辛苦你了。”

“女人的大恩大德……”秋媚站起來，插燭般跪下去。

“女人，您能不能給寧老爺子捎個話，如果，我是說……如果能的話，讓寧老爺子勸勸表哥，現在彆急著結婚，等他考上……起碼考出個秀纔再議親，男人家，三十、四十另娶媳婦都不晚，先立業後立室，表哥起碼考出個秀才，才氣結到好親。

秋媚眼淚嘩的流下來，“現在我……過的挺好，多好！何必再讓他難過？隻要他好，他過的好，我就……另有甚麼不好的？”

“你這想的都是甚麼亂七八糟的！”水蓮忍無可忍，這回一巴掌拍在了秋媚頭上，“女人剛嫁過來，有點難處也是人之常情，不就是小姑子難處，多了幾個姨娘？有甚麼大不了的？”

水蓮和綠梅瞪著掰動手指頭算計的秋媚，幾句話的工夫，這秋媚就生生把剛纔哀痛苦楚的氛圍，掰動手指頭算計成了啼笑皆非。

雪上加霜，秋媚急的眼睛都紅了，一條街挨門求人，能求的人都求遍了，乃至跑到父親家，卻被後孃一盆洗腳水潑了出來。

秋媚說的又急又快，幾近就是一口氣，水蓮睜大眼睛看著她讚歎道：“秋媚，你喘口氣不可麼，我替你憋得慌！”

“女人放心，我曉得。”

表哥周書吟的腰很快就好了，二姨母的病卻一天比一天重，拖了三四個月，一口氣冇上來就走了。

這回連綠梅也咳上了。

“秋媚！”水蓮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秋媚肩膀上。

水蓮用力咳了一聲，秋媚舌頭打了個轉，“我二姨疇前常說，這男人要不是個東西，那就真不是個東西！”

“我曉得。”李桐緩緩吐了口氣，將那股俄然湧上來的悔痛漸漸吐出來，秋媚都能看的如許明白，她卻搭上幾十年，才明白過來。

走投無路之下，秋媚跪在街頭，頭插草標自賣本身，恰好被萬嬤嬤撞見，稟了張太太，張太太讓萬嬤嬤買下她，給了銀子卻又放她歸去，讓她服侍二姨母和表哥病好了再來。

女人不曉得，讀書考秀才舉人，的確就是拿銀子堆出來的，現在有女人這份大恩情，我能供他讀書，可他如果再成個家，媳婦孩子一堆，如何養？他如果本身養家，必定得遲誤讀書，如果讓我養，我算計過不曉得多少回，我隻能供一樣，要麼替他養媳婦孩子，要麼供他讀書，可不管供哪一樣，他都冇法讀書……”

張太太讓人幫她和表哥籌措完二姨母的喪事，表哥扶棺出發回本籍湖州，秋媚進了李家，又隨李桐陪嫁進了綏寧伯府。

“女人可彆這麼說！”秋媚臉上一紅，倉猝擺手，“我曉得好歹！太太給了身價銀子，又放我歸去服侍二姨和表哥，一去就是三四個月，二姨能放心往生，表哥能好好兒的，都是太太的恩情，就算身價銀子，我如許的，太太一脫手就是四百兩，我曉得本身，長的是比彆人都雅，也就這一條好處，彆的，論針線針線不可，論廚藝不可，琴棋書畫一竅不通，要論服侍人，彆的不說，走路都走不好，一落步咕咚震天響，滿屋子都是我的腳步聲，我就是個空殼子，賣到彆家，能給二百兩就不錯了。”

“好。”李桐帶著絲無法的笑，承諾的非常乾脆。

“如果讓他曉得……何必呢。”秋媚聲音一哽，“當初我賣身，表哥曉得時，一個勁兒的拿頭往牆上撞，說本身冇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