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媽昂首瞥見是她，不由瞳孔一縮，顫聲道，“王……王妃，老奴……老奴當真是……當真是一時失……失手……”

“那你插甚麼嘴？”阮雲歡嘲笑，說道，“再掌嘴！”

“嗯！”阮雲歡點頭，淡笑道，“聞說江夏王妃隻比母親年長兩歲，又都是女兒家，和姐姐的交誼，天然強過幾位兄長罷！”

“貝兒！”阮雲歡輕聲反覆，問道，“是幾時進的府？”

張媽媽大驚之下，忙雙手高舉，隻盼這一跤摔下，不至毀傷手爐。哪知耳聞白芍一聲驚呼，“媽媽把穩！”跟動手肘被人一托，雙手頓時不穩，手爐脫手飛出，正正撞上劈麵牆壁，“劈”的一聲，手爐頓時碎成四片，內裡白細火炭冒著火星滾出。

貝兒低聲道，“奴婢也是客歲進的府！”

這一會兒，青萍等人已從旁處院子調來一張錦椅，請阮雲歡坐下，厚厚的皮毯替她裹上，大油紙傘打起，擋上輔天蓋地囊括而來的大雪。紅蓮另點起一個手爐，給阮雲歡塞到懷裡。

“哦！”阮雲歡語氣裡皆是恍然，狀似偶然，輕飄飄的問道，“二蜜斯和夫人說的事，不知幾時能成？”語氣固然輕鬆，一顆心卻怦怦直跳。阮雲樂和秦氏所說的話，隻在這一問裡。

阮雲歡垂眸，淡淡說道，“媽媽不必惶恐，未曾見便未曾見，昔日我和媽媽生份，從未曾好好兒嘮嘮，本日得閒，也和媽媽好生說說話兒！”

這張婆子在最後神智漸失時，天然說不明白，但是，不難想出，說的是秦勝成和阮一鶴！

大雪天，張媽媽隻穿戴帖身的小衣，本來就已凍的顫栗，現在周身的雪堆來，更是直顫抖抖，卻又不敢掙紮，隻能連連告饒，顫聲道，“王……王妃，你……你饒了老奴……老奴實……實在……實在未曾見……未曾見甚麼……甚麼女子……”

張媽媽但覺全部身子滾滾的燒了起來，腦筋一陣陣昏沉，順口道，“王妃……王妃入宮便利，要曉得還不輕易？”

張媽媽見她一副要長聊的模樣，不由神采發青，嘴唇發紫，身上的雪煨上體溫，漸化成水，被外頭的雪一浸，更冷的透心。

張媽媽身子一顫，咬牙道，“方纔……真是府裡……府裡的小廝……”

白芍上前，一把將張媽媽衣領擒住，說道，“媽媽，外頭風涼風涼，不要在此吵了夫人！”不睬她的叫喚，橫拖倒拽，向院內行去。

阮雲歡點頭，也不再問，徑直向院門去。

阮雲歡淺笑，說道，“媽媽瞧著母親身幼長大，天然是親如母女罷！”

那丫環咬著唇，顫聲道，“奴婢……奴婢也未曾聽到！”

右首丫環還未曾應，卻聞右首丫環搶道，“那位夫人每次前來，均戴著風帽遮臉，瞧不大清楚。本日隻是帶了些白炭來給夫人，也未曾聽到說甚麼。”

“風帽遮臉？”阮雲歡揚眉，俄然嘲笑道，“風帽遮臉，你們又如何看到她挽著髻？”向右首丫環道，“給我掌嘴！”

張媽媽心中暗警，眸中目光閃動，說道，“同胞兄弟，那裡……那裡分個親厚……”

張媽媽顫聲道，“是……”

阮雲歡撫著懷中的手爐，慢慢道，“我記得媽媽本是母親的乳母，是也不是？”

阮雲歡微微點頭，向白芍道，“將這婆子丟回給秦氏，留著她的命，另有旁的用處！”說完起家，再不向雪地裡的婆子瞧去一眼，回身向園內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