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小寺人正為世人奉茶，他身後一人被他一喝，彷彿嚇了一跳，身子一顫，一盞茶便向禦案潑去。

小寺人一聽，頓時臉如土色，身子一軟，坐倒在地。

“兒臣並無此意！”淳於信點頭，躬身回道，“父皇，秦勝成鎮守平邯府十餘載，於軍中威名素著，現在證據不敷，如果將他的兒子問罪，怕激起兵變！”

六皇子淳於堅卻低聲嘟囔道，“阮雲歡隻要一個，現在歸了四哥，又那裡再尋第二個？”

天子聞言，不由眼眸微眯，淡淡道，“兵變？”

鳥儘弓藏！兔死狗烹！為人將者，留下仇敵，便是保全本身！若不然，靖安侯兩代的侯爺，便是成果！

“謹慎！”一旁的齊王殿下低喝，身形遮擋下，卻手腕疾抬，在小寺人背心悄悄一推。

“是！”淳於信點頭，說道，“父皇，自入冬以後，因連日大雪，平邯府連封急報，宣稱將士冇法越冬，請朝廷調撥軍需，但是兒臣查過，平邯府這五年內，軍需物品年年有增無減，均是定時送到，陟流國雖偶有擾邊，卻並無大的戰事，軍需並不完善，秦勝成此舉，怕另有他意！”

淳於信微一沉吟，躬身回道，“父皇，方立業身亡，秦璐無蹤，若不能尋到旁的證據，此案便成死案。方家摯意要秦家一個交代，秦家卻截口認定是被人汙陷，各執一詞，已成水火。現在所毒手的，不是這案子如何告終，而是秦、方兩家如何安撫！”

天子微微擰眉，向淳於信一望，說道，“老四，你掌管兵部已近兩年，如果現在要與陟流邦交兵，不知何人當用？”

天子神采微沉，嘲笑一聲，說道，“難不成我大鄴朝，隻要他秦勝成可覺得將？”

說了這麼會兒話，杯中酒冷。天子也偶然再飲，帶世人回到禦案前，命人將案側掛著的帷幔打起，現出的，恰是去歲壽辰，齊王淳於信獻上的那幅“大鄴邊境圖”。

餘下三人也紛繁站出。天子連連擺手，點頭道，“你們搶甚麼，又不是要馬上出兵！”轉向淳於通道，“你掌管兵部，豈能一有戰事便親身率兵？為將為帥，當知用人纔是！”

淳於信眸色微冷，說道，“現在秦家仗著三子秦勝成是一方守疆大吏，手中握有二十萬精兵，秦明又是秦勝成的獨子，便料定朝廷不會將秦明如何，纔敢如此放肆！”

“可惜！”齊王殿下對端王的表示視而不見，點頭道，“鎮國大將軍在那一役以後，便落下隱疾，前幾日雲歡去看望，還說腿疼！”

飲過幾杯，天子向眾皇子一望，說道，“你等雖為皇子，可現在各有職司，這一年來，不知政績如何？”說著，目光便望向右首的端王淳於順。

天子點了點頭，不置可否，抬眸問道，“你方纔說連日大雪，平邯府急報，朕記得前幾日也接到陳留的急報，批你酌情措置，你可曾查實？”

淳於信躬身道，“謝父皇！兒臣覺得，秦家放肆，不成助漲氣勢，現在趁著節下，將秦明多押幾日，先平方家之怒。隨即廣派人馬查詢秦璐下落，待過上一兩個月，若秦璐仍然不能尋獲，再將秦明放出。”

淳於順微微挑眉，向他深深一望，跟著輕歎一聲便不再語。

小寺人自知闖下大禍，頓時嚇的神采慘白，翻身跪倒，連連叩首，顫聲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都是主子不謹慎！求皇上饒主子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