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蕭逸塵卻麵色凝重,緩緩點頭。他久居朝堂,深諳治國之道,更熟知戰役的殘暴。疆場上倒下的每一個兵士,皆是家中妻兒長幼的支柱,背後是一個個翹首以盼親人返來的家庭。烽火燃起之處,百姓遭殃,房屋被焚燬,莊稼被踩踏,生靈塗炭,餓殍遍野。不到萬不得已,他實在不想讓百姓墮入這水深熾熱的烽火當中,那滿目瘡痍之景,光是想想都心如刀絞。
林婉清聽聞,眉頭輕蹙,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愁,深思半晌後說道:“逸塵,此時切不成打動。李文翰那邊已極力,僵局雖難破,但另有轉圜餘地。我們無妨給使者送去進一步的唆使,讓他旁敲側擊,探聽敵海內部有無分歧。朝堂之上,國君雖大權在握,但不免有定見相悖的權臣,或是心胸百姓、不肯輕啟戰端之人,尋得能製約國君的權臣助力,或可竄改乾坤;再從兩國過往交誼、官方商貿互利等方麵動手,發掘往昔友愛互市、文明交換之事,喚起些許溫情與明智,尋覓新衝破口,持續周旋,乘機而動。同時,加快邊疆軍事擺設,增兵添將,調遣精銳之師敏捷奔赴火線;加固城防,補葺城牆、增設防備工事,囤積充沛糧草、武備,以防構和分裂,敵軍俄然進犯。我們須得做好萬全籌辦。”
他深吸一口氣,據理力圖:“陛下,您這要務實在荒誕至極!割讓城池,劃一於割我大周百姓的血肉,那城中百姓世代紮根,安土重遷,故裡被毀,親眷分離,哀鴻遍野,於心何忍?钜額財物,會讓我大周民生凋敝,百姓食不充饑、衣不蔽體,餓殍遍野,社會動亂不安;免稅貿易,更是粉碎公允,我國商民兢兢業業,憑技術、勤懇謀生,卻要被這般不公允條約擠垮,傾家蕩產。如此一來,隻會激發兩國之間的仇恨,冤冤相報何時了?貴國百姓也難獨善其身,戰亂一起,故鄉荒涼,貿易停滯,到時國將不國啊!”
那被遴派的使者李文翰,負擔著蕭逸塵沉甸甸的殷切囑托以及大周朝高低數千萬百姓的滿滿希冀,懷揣著幾分忐忑卻又非常剛毅的表情,踏上了前去敵國的艱苦路途。彼時正值隆冬,驕陽高懸,熾烈難耐,官道兩旁的地盤乾裂,揚起的沙塵肆意滿盈,嗆得人喉嚨生疼。李文翰帶著為數未幾的隨行保護,驅馬前行,馬蹄揚起的灰塵仿若一條蜿蜒黃龍,跟隨厥後。
他們一起翻山越嶺,山巒峻峭,怪石嶙峋,狹小的山路崎嶇難行,馬匹不時打滑,世人隻能上馬,牽著韁繩,手腳並用地攀爬。山中林木富強,悶熱潮濕,蚊蟲殘虐,嗡嗡作響,直往人身上撲,咬得皮膚紅腫不堪。夜裡,尋一處空位安營,撲滅篝火,既要防備野獸偷襲,又得時候警省以防山賊流寇趁夜突襲。保護們輪番值守,李文翰亦毫無架子,與世人一同鑒戒,睏意來襲,便就著篝火,裹緊披風小憩半晌。
在這嚴峻的對峙間隙,蕭逸塵與林婉清亦未閒著。二人經常一同巡查都城各處武備籌辦環境,安撫百姓情感。走入販子冷巷,百姓們圍攏過來,眼中雖有擔憂,卻儘是對太子與太子妃的信賴。蕭逸塵溫言欣喜:“鄉親們放心,大周有諸位將士搏命保護,有大師同心合力,定能安然度過此劫。”林婉清也輕聲安撫婦孺,分發物質,儘顯柔情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