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崇華笑笑,“嬤嬤提示得是。”
謝嫦娥久不見母親,隻覺母親又老了很多,一時目有淚光,又怕母親擔憂,強忍下來,笑笑喚聲,“娘。”
六月已至,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卯時起來,天已矇矇亮,薄霧像輕紗覆蓋著榕樹村。
又走了一段路,快到村莊絕頂,肩輿才拐進一條巷子裡。
沈秀理虧,又不想被兒子叱罵,搓了搓衣角說道,“這、這不是娘找她要的,是你姐強塞給我的。現在他們走遠了,你還要還歸去不成?到時候你姐更難過。”
“不可,得送疇昔,現在追還來得及。”
隻待了一個時候,魏嬤嬤就催著謝嫦娥歸去了,“路遠,還得出村莊用飯。吃完飯歸去也晚了。”
沈秀感喟一聲,女兒比上回又瘦了。見常家的老嬤嬤在,不敢多問女兒近況。這魏嬤嬤在常家但是個有頭有臉的人,因懂一點土方,把常家老太太癱了多年的腳給治好了,從劣等下人一躍成為一等下人,說話很有分量。
肩輿離了巷子,行了不過十幾步,謝嫦娥就聽魏嬤嬤冷聲說道,“夫人出門前千叮萬囑,少夫人的金飾一件都不能少,那是裝點門麵用的,但是現在看來,少奶奶冇有將夫人的話放在心上啊。”
謝崇華笑笑,“嗯。”
沈秀拉了女兒進屋裡,趁著魏嬤嬤冇有過來,輕聲說道,“家裡好久冇給你三弟送錢去了,估計他的錢早用光了。你二弟的頭都愁白了一半,你手裡有冇有錢?”
沈秀領著女兒出來,謝崇華剛彈了墨線,去井邊打水洗手。剛提了一桶水上來,就伸來一隻腳。
回到屋裡,沈秀從房裡出來,將一個紙包塞他手裡,“你姐給的,你去當鋪當點錢,送一半你弟,剩下的你本身留著買點筆墨。”
沈秀接過玉簪,又瞧向她頭上的金釵,“阿誰……倒是值更多錢的。”
謝嫦娥撩開肩輿布幔,遠遠瞥見自小就在那玩耍的古榕,一向不得笑容的臉終究暴露些許笑意。兒時固然窮,但當時父親還在,總會帶她來這看彆人下棋。固然老是捱餓,但一家敦睦,苦中作樂。
“再好也是個不下蛋的,遲早要被休了。”
魏嬤嬤擰眉拍拍帕子,禁不住瞧了一眼肩輿,恨不得將冷眼拋給轎中人,“來一回就得傷一次腳,我的鞋也臟得不像話了,這真真是個鬼處所。”
謝崇華臉上生硬,看看雙手,眸光微閃,澆了一點水到她的鞋麵上,伸手一抹,立即留下黑漆漆的三四道陳跡。他收回了手,說道,“忘了手冇洗,就這麼抹了上去……”
榕樹村因村口有棵千年榕樹得名,古榕樹乾長至兩丈,高約七八丈。枝繁葉茂,樹冠大如撐開的綠傘。一簇一簇綠葉鬱鬱蔥蔥,蒼勁富強,能夠遮天蔽日。垂掛而下的根莖已經富強成林,直紮地下。
謝崇華點頭,“會好好照顧孃親,姐在那邊也要好好的,如有甚麼事,叫人送信來。”
謝嫦娥聞聲這沉穩喚聲,昂首今後看去,就見個俊朗青年走了出來,眼裡頓時滿染做姐姐的疼惜神采,“二弟。”
沈秀說道,“在這兒吃了飯再歸去吧。”
沈秀被兒子這麼一說,也覺在理,感喟,“你說你姐夫家如何如許做人?當初他們家也不過是獵戶,來求娶你姐的時候多有誠意。你姐有幫夫命,嫁疇昔後常家就發財了,地步房屋店鋪多得這兩年都要比我們村還大。可冇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