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崇意吃了一半酒宴，傳聞李院使也在來賓中，便疇昔敬酒。問了下人，才找到那桌。

這日從宋家出來，恰是夕陽沉落時，朝霞蓋天，映得大地橙紅。陸芷昂首往蒼穹看了一眼，遠處像染了胭脂紅暈。收回視野，就見門前已停了輛馬車，馬車前麵有個年青人，正瞧看著她。看得她微微皺眉，被個陌生人盯看，到底不舒暢。

婚宴將近半夜才結束，謝家的幾個孩子已經先送回家。謝崇華和齊妙同秦家告彆，這才乘了馬車歸去。

由喜娘丫環攙扶著進了大門，道賀聲也是鋪天蓋地。她模糊聞聲了謝崇意的聲音，偏頭往那看去，隻是蓋頭諱飾，瞧不見。她默了默收回視野，彷彿已經進了喜堂，被交給了另一人，能瞥見對方的玄色靴子。

“嗯。”謝崇華這才聞聞身上，公然有酒味，“熏著你了吧，我去洗洗。”

嫁的是都城馳名譽的世家，秦家的三公子。

謝崇華摸著她已散下的發，一如既往，滑如綢緞，濃如雲墨。他最想的，便是五十年六十年後，青絲變白髮，還能如許抱著她，還能撫她的發。

謝崇華笑道，“家國天下，國要，家也是要的。你不讓我扇，那我不扇，我給寶貝兒子扇，除非他說不要。”

每次赴宴都要忙著應酬說話，也不幸虧人前吃太多，老是吃不飽的。齊妙看著動心，說道，“二郎，你累麼？”

“不放心。”謝崇華感覺他還要持續說，說道，“等弟妹有身孕你就懂了。”

哪怕火線儘是波折，隻要不離棄，那波折路，也定能走成康莊大道，走出斑斕繁華。

不然天大地大，又如何會這麼巧遇見。

“東西還冇送呢。”

齊妙笑問，“不怕我吃成肉糰子麼？到時候要背不動我的。”

八月天，熱得人要起痱子了。齊妙肚子漸大，更覺悶熱。夜裡也冇有體例睡覺，又不好翻身，怕吵了枕邊人。可這輕微翻身的次數一多，還是讓謝崇華髮覺到了。

等？有甚麼可等的？

齊妙笑笑，“我和姐姐都看出來了，就你們兩個大男人粗心。彆人還都說丞相大民氣細如塵，明察秋毫呢。”

mm吃過很多苦，他不想她再多受一點委曲。哪怕她死力要規複身份，他也冇承諾。

“這裡本來有口井，現在被填了。”

“舒暢麼？”

“今後會多見的。”

小玉說道，“好啦，不要再吵了，娘好不輕易不吐了，你們不要嚇到他，不然他又要不循分了。”

紅妝滿鋪都城主道，迎親的步隊伴著嗩呐鑼鼓聲將陸芷迎上花轎，耳邊喧鬨聲一起到了秦家，早晨冇睡好的陸芷有些暈乎。

李女人輕點了頭，又看他一眼。謝崇意和她相視，也是笑笑。

謝崇華溫溫笑道，“那要不要再喊一碗？”

走完一遍出來，酒婆也累得不能動了。坐在大門前的石階上，昔日門庭若市，家屬昌隆熱烈。現在卻剩風燭殘年的她獨坐門前，越想，便更加孤傲，思念已故的親人，思念她已不在的韶華。

“死了或許是好的。”徐伯眼裡無神，看著這寡色蚊帳，“二姐，如果我們當年能和族人一起赴死，或許就不會痛苦至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