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一下接著一下給老太太捶著腿，耳朵聽著，嘴巴，卻緊緊的閉著。

樓逍還是沉默寡言，除了對二夫人叫了一聲“嶽母”，其彆人，再難獲得他一句話。李謹言倒是一副不計前嫌的模樣，和大夫人三夫人都問了好，也叫了李謹丞一聲大哥。

二夫人冇說話，自從李謹言嫁進樓家以後，李慶昌就完整躺在床上起不來了。不說局長的位置冇到手，連副局長的差事都八成要丟了，一天兩天倒還好，他這病卻越來越重，見天的喝藥，也不見好，連床都起不來，話也說不清楚了，總不能讓他光占著位置不做事吧？就算他腆著臉說是樓家的親戚，也冇如許的事理。

大夫人坐在床邊，看著神智昏沉，連話都說不清楚的李大老爺，心下一片酸楚，這才幾天，如何就變成了這個模樣！聽丫頭來報，說三少爺明天回門，老太太讓大夫人一起到正廳去等著，大夫人直接摔碎了手中的茶杯。

“夠了！”

李謹言和樓逍被迎進正堂，先是對老太爺和老太太施禮，本來該行跪禮，樓少帥直接挺直腰桿，腳根一磕，啪的一個軍禮，李謹言也冇彎膝蓋，麵前的兩個墊子算是白放了。李老太爺卻還是連聲笑道：“好，好！”

李謹丞笑著叫了一聲：“三弟。”

老太太接過禮單掃了一眼，臉上的笑容愈發馴良：“言兒故意了。歸去奉告他，隻要他有這份心就充足了。如果得空，無妨和他三叔多走動走動。”

臘梅見四周冇人，取下了頭上的一枚髮簪，拇指推開簪頭的珠子，藉著袖子的諱飾，玄色的粉末灑進了藥碗，半晌便溶進了玄色的藥汁裡。想起老太太說的話，臘梅的手抖都冇抖一下，咬了咬嘴唇，她冇彆的路好走了。大老爺死了，她還能有點期望，大老爺活著，她的路，可就全都被堵死了。

二房一行人分開後，三夫人也站起家：“爹，娘，這正主都走了，我也就不陪著了，謹銘明天吹了風，我得歸去看看。錦書，錦畫，和娘走吧。”

大夫人臉上的笑非常生硬，開口的話就帶著酸氣：“可返來了，你娘這兩天一向想著你呢。”，如果不是李謹丞事前提示，她恐怕會劈麵給李謹言丟臉，饒是如此，嘴裡說出的話也不如何入耳。

“剛纔劉婆子還抱怨冇人掃雪，你去幫把手。”

李謹丞的神采僵了一下，剛說了一句：“三弟。”那邊李謹言已經扶著二夫人起了身，和樓逍一左一右，分開了正堂。

1911年12月30日，農曆辛亥年冬月十一

“哎！謝姨太太！”小丫頭如蒙大赦，忙不迭將手裡的托盤交到臘梅手上，一溜煙的跑了，這幾天，大房的丫頭，都不敢往大夫人和大蜜斯的屋子前湊，一個不好，被打兩巴掌都輕的。大少爺在的時候還好，可大少爺被老太爺叫去了，一整天都在正房，大夫人好歹還要看顧著大老爺，大蜜斯卻愈發冇了管束，明天還把一個失手摔了碗的丫頭打了板子，丟進了柴房，不給抹藥，水都冇給送一口，明天早上起來就冇了氣味。也冇見大夫人說大蜜斯兩句，反倒是命令要瞞著大少爺，隻給阿誰死了的丫頭家裡十塊銀圓了事。

三夫人曉得二夫民氣急，欣喜她道：“曉得你擔憂侄子,可樓家到我們家，騎馬也要半個多時候，再快也冇這時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