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穿過薔薇花圃的小石子路上走來一人，身著坐蟒曳撒，腰佩玉帶，腳踏雲紋皂靴，正健步走來。顧姮與統統人普通，隻不過一眼，目光便凝在那人的臉上，久久冇挪開的反應。

兩人還待說話，隻聽一名內監的聲聲響起：“皇後孃娘駕到……”

諸女眷當即施禮，並不敢去直視那貴氣逼人的六宮之主。

百花宴設在禦花圃，在幾名內監的帶領之下，未幾時便也就到了。

此人麵無一絲赤色，隻一雙薄薄的唇有些微津潤，卻當真是端倪花，不過款款行來，便令禦花圃中百花失容。

顧正德現在是朝中正二品尚書，老太太從其品級，受封正二品誥命，而白氏因為是平房入門，畢竟不是顧正德的嫡妻德配，是以未能有誥命。就如本日老太太穿了一件大紅色犀牛角軸補號衣，而白氏隻得穿色彩淡很多的桃紅色服飾。故而即便顧姮的母親過世，身份職位卻還是不是白氏所能及的。

百花宴設於四月三十那日。

老太太年紀大了，一上馬車便閤眼小憩，餘者為不打攪老太太，也是相互之間無話可說，竟是一起安溫馨靜，不聞一絲咳嗽。

——郎豔獨絕，世無其二。顧姮隻感覺心中砰砰直跳，不知為何，此人一呈現，腦海中便閃現了這麼一句話。不知是誰輕咳了一聲，顧姮當即回了神，正要為本身的失態難堪，卻見除了上了年紀的老者與上位的皇後，一旁的女眷另有很多至今未能回神。正巧顧婠也回了神，目光和她的一對上，兩人都不免有些赧意。

顧姮正胡思亂想，俄然聽皇後語氣再度暖和，說道：“素聞秦公公彈得一手好錦瑟。隻可惜本宮在宮中五年，卻從未聽公公彈過。正巧百花宴無雅樂，不若秦公公彈一曲來掃興，何如？”

“前次雙魚伴隨傅夫人去大音庵上香，我剛巧也在……是了，就是前不久，婠娘你也在的。便是那次結識的。”

這秦公公的聲音如同夏季裡冰雪覆蓋下的涓涓清流聲，清澈動聽之極，也寒意滲骨之極。

顧姮略略點頭，倒是那大學士雖隻要五品，但因在內閣任職，能夠直接到達天聽，反而很多比他品階高的官員還要巴結他。如此，也莫怪那王惱人如此態度。

過了一刻鐘，宴會上的人也垂垂多了，因有半數的人都是各府的娘子，恰是年紀尚小爛漫時候，逐步地，扳談聲便多了起來，間或還異化著很多歡聲笑語。但是顧姮倒是不認得一人，乃至老太太都見到了熟諳的人扳談起來，她還是孤零零地站著。

“諸位快些平身。”皇後的聲音倒是非常慈愛。世人平身後，顧姮纔敢去偷偷打量皇後，遠遠地隻能看到她罩著一件升龍刺繡比甲，發間簪著赤金鳳凰銜珠步搖，華貴文雅，端莊雍容。因她年紀比當今還要大上三歲，現在也年近五十，倒是少了很多銳氣，反而多了一些這般年紀的婦人該有的平和之氣。

便是這百無聊賴的時候，她的肩上被人悄悄一拍，隻聽熟諳的聲聲響起：“姮娘。”

她又說了一些喜慶賞花的話，便讓諸人入坐。

說者偶然，聽者成心，顧姮聽到“王太傅”，心中已是怔了一怔——太上皇年間姓王的太傅，那可不就是張家姨姨的親生父親！那和白氏扳談甚歡的王惱人——便是張家哥哥的舅母！想到這裡，顧姮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她不曉得當年長輩們的事情，不過她有影象以來，就從未聽人提起過張哥哥的外祖家人。現在看來，張家當年蒙冤，王家卻未曾遭到連累，現在王惱人又和白氏來往不錯，想來是兩家反麵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