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六走到楊煉身前,抬高聲音問:“楊世兄,你這麼做必死無疑。值麼?”
錦衣衛的耳目神通泛博,就連官員們的飯量如何,他們都能查的一清二楚。
嘉靖帝看了一眼黃錦手中的摺子,問:“他如何冇寫在青藤紙上?”
嚴嵩固然嘴裡說楊煉是“攀扯”裕王,實在則是在表示嘉靖帝:裕王是楊煉上摺子的背景!裕王教唆楊煉參當今皇上的寵臣,定然是有貳心!
賀六道:“皇上問話。你在奏摺中說‘或召問裕王’是何用心?”
嘉靖帝展開眼睛:“缺誰的?”
徐階心中光榮:真不曉得那楊煉是真胡塗還是裝胡塗。幸虧他在奏摺裡把我一起給罵了,這能證明我不是教唆他上摺子的背景!
嘉靖帝又問:“都城各衙門諸官員的青詞,都交齊了麼?齊了就焚了,敬給太上仙君吧。”
嘉靖帝閉上眼睛,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去催!”
黃錦道:“啟稟皇上,楊僉院說了,這封青詞寫的有些長,青藤紙謄不開。以是用了摺子。”
“朝中除了裕王,另有人不怕嚴嵩父子嘛?”
賀六的評價非常中肯。嘉靖帝數十年不上朝,深居後宮,卻能玩弄群臣於股掌之上。他的聰明,恐怕當世無人能及!
嘉靖帝在青紗帷帳內,閉著眼睛問道:“嚴嵩、徐階的青詞寫完了?”
嘉靖帝用了兩柱香的工夫,纔看完這本萬言折。
呂芳道:“缺右僉都禦史楊煉的。”
在統馭群臣方麵,他深諳一個“鬥”字的精華。臣子們隻要相互爭鬥,就要看他這個天子的神采。就不會呈現臣權太盛,威脅天子的事。
大功勝利後,他們將青詞交給司禮監掌印呂芳。
賀六心中歎道:楊煉,真丈夫也!而後他轉頭去了永壽宮。將楊煉的那句“朝中除了裕王,另有人不怕嚴嵩父子嘛?”奉告了嘉靖帝。
嘉靖帝來了興趣:“哦?拿上來,給朕看看。”
賀六在內心中對嘉靖帝有一個評價:當今聖上不是古往今來最聖明的君主,倒是最聰明的君主。
楊煉的答覆天衣無縫,直接將裕王跟這道奏疏拋清了乾係。
嚴嵩答道:“折中有一句話,說‘願陛下聽臣直言,察嚴嵩父子之奸,或召問裕王。’這楊煉是不是在用心攀扯裕王?”
賀六領了命,來到了都察院。楊煉正在僉都禦史值房閒坐著。
西苑值房,嚴嵩、徐階各寫著一篇青詞。
呂芳捧著青詞,回到永壽宮內。
徐階頭上冒出了盜汗,他現在不能說楊煉參的對,也不能說楊煉參的不對。
嘉靖帝暴露陰晴不定的笑容:“去,把嚴嵩、嚴世藩另有徐階叫來!”
嚴嵩當年獲得嘉靖帝的寵任,就是因為他寫得一手好青詞。
嚴嵩父子、徐階看了奏摺。看完後三人麵色俱是一變。
青詞又稱綠章,是停止齋醮時燒給上天的祈福文章,因用紅色的墨寫在青藤紙上而得名。
嘉靖帝將楊煉的摺子扔到了地上:“你們看看吧!”
陸炳道:“遵旨!”
嘉靖帝對徐階的答覆有些不對勁:“你倒是挺愛請罪的。罷了。朕不問你了。嚴閣老,你如何看這道摺子?”
說楊煉參的對,豈不是與嚴嵩父子撕破了臉皮?他自以為現在還冇到攤牌的時候。
呂芳道:“寫完了,皇上。”
徐階在一旁聞言,長出了一口氣:還好,楊煉不是個書白癡,曉得裕王不能跟這封奏疏扯上乾係。萬幸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