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也展開了惺忪的睡眼:“木箱找到了?”
賀六心中一驚:天津衛的職責是拱衛京畿。從批示使到批示同知再到批示僉事,竟然都唯丁旺之命是從!
兵丁將大木箱抬到了一艘虎牙快船上。賀六和老胡上船,坐到了船頭。
老胡侃侃而談:“先說交給陸批示使。我早就說過,陸批示使是忠於皇上的人。他從你這兒拿到《百官行錄》,必然會交給皇上。皇上一怒之下,會命我們錦衣衛掀起大獄。天子之怒,血流漂杵啊!到時候,八百多個官兒的腦袋必定會不保!八百多個官,他們的弟子故吏遍及朝野!當時,陸批示使就會成為全部朝廷的仇敵!不免落得跟我們錦衣衛的祖師爺毛驤一樣的了局――陸批示使就比如是皇上豢養的一條惡狗。惡狗咬死的人太多,皇上隻能殺了惡狗停歇公憤!這叫狡兔死,嘍囉烹,飛鳥儘,良弓藏!”
賀六道:“把書交給陸批示使是死,交給其彆人呢?”
半夜,賀六感受有人推他的肩膀。
每一本書上,都寫著四個大字《百官行錄》。
賀六號令孫春斌道:“書我們已經找到了,這就回獐子島吧。”
賀六把孫春斌支開,是想跟老胡商討商討如何措置這《百官行錄》。
賀六和老胡飽食了海味,躺到一堆乾草上呼呼大睡。
老胡將一隻大螃蟹掰開蓋兒,用蟹鉗挖著蟹黃吃,邊吃邊說:“我經常想,誰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那人真有膽量!不過嘛,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膽量再大,也不及你孫大人的膽量大啊!吃空餉、喝兵血不說,還放縱私運估客,私藏宮中寶貝。不是我恐嚇你,如果找不到那大木箱,我們六爺回北鎮撫司把你的事上稟,你就是有九個腦袋也不敷砍的!”
賀六接過錫酒壺,抿了一口酒,轉頭對孫春斌說:“孫大人,有件事我想不明白。在你們天津衛,你上頭有一個批示使,兩個批示同知。丁旺要讓天津衛開口子,放南洋的私運估客進京,為何單找你個小小的批示僉事?直接找你們批示使不是更便當?”
賀六白了老胡一眼:“老胡,休要挖苦我。”
老胡上前,翻開木箱,木箱中滿滿鐺鐺的裝著一箱子書。
賀六上前,拿起一本《百官行錄》,剛要翻開,老胡卻抓住了他的手。
賀六展開眼睛,他的麵前站著孫春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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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春斌說了一句話,讓賀六倒吸一口冷氣:“批示使?批示同知?他們被丁旺拿住的把柄,比我犯的那點事兒可大很多。丁旺說日頭是黑的,隻怕他們三個都會擁戴:真比墨還黑!丁旺威脅他們辦的事情,要比放縱幾個私運估客的事大的多!”
賀六道:“老胡,你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比我多吃了幾十年的飯。你倒是說說,為何我把這書交給任何人都是個死?”
老胡當真的說:“老六,我感覺這書你看不得。”
老胡在海風中拿起錫酒壺,喝了口酒,又說:“陸批示使如果失了勢乃至掉了腦袋,你這個錦衣衛老六就冇了背景。你是找到《百官行錄》的人,朝廷裡的那些人能饒了你?你免不了要步陸批示使的後塵。以是,這書交給陸批示使,你是個死。”
孫春斌麵露憂色:“稟六爺!那木箱――找到啦!”
賀六會心,將手上的書扔進了木箱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