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的暗潮？”

羽士低頭想了半晌：“我穿藍衣，道行不高也不低，名號無妨就叫藍道行吧。”

今夏難過地歎了口氣，就算她把這事往好處想，陸繹不至於去告她的黑狀，可她如此頂撞，他來日必然是要給她小鞋穿的。

……

那羽士攤攤手：“我就是個羽士。”

吸吸鼻子，她深吸口氣，殘暴的實際就擺在她麵前，她不得不把那副傷春悲秋的柔腸先高高擱起來，考慮一下眼下該如何是好。

“呃，我確切是……”今夏訕訕道，“你不會真的想去告我黑狀吧？”

天氣一點一點地暗下去，直至將周遭的統統完整覆蓋在沉沉夜色當中。能夠瞥見鎮上一家家的燈火亮起來，橘黃的，暖和的，看得今夏內心傷酸的。

藍道行把魚竿遞給她。

魚線上壓根就冇有綁魚鉤，卻垂著一個銀製小鈴鐺。今夏搖搖鈴鐺，不響，再一看，內裡冇有鈴舌。

“唰。”從側旁傳來一聲輕響。

“羽士也得有個名號吧。”

此時，大雨已歇，日頭西沉，餘暉把溪水變成酒紅色，晶瑩剔透。今夏行到石灘上，撿了塊溪邊的大石，爬到上頭看日頭，眼看著它從山那邊落了下去，餘暉消逝，周遭覆蓋上一層蒼蒼茫茫的灰白。

“這玩意兒放水裡做甚麼？”

此人倒是風趣得很，今夏頓了頓，喚道：“……小藍道長。”

看不清他的臉，今夏聽著，總感覺他彷彿意有所指，卻又不知他究竟指的是甚麼。

方纔一時憤恚，衝著陸繹撂下狠話，今後再如何辦？

“咚、咚、咚……”小石頭騰躍過溪麵，最後沉入暗處。

今夏吃了一驚，瞠目看著他：“你是誰？”

“小女人，我請你吃魚，好不好？”大抵是今夏太入迷了，此前一點聲音都冇聽到，冷不丁的，那羽士無聲無息地從她身側冒出來。

那羽士笑眯眯地指了指魚杆，朝她打了個噤聲的手勢。

今夏脾氣良善，也無遷怒旁人的風俗，當下一肚子的氣固然還未消，但見他笑得這般都雅，便也勉強呲了呲牙，作出笑模樣來。

“用它，能夠感知水底的暗潮。”

藍道行側頭往山林方向望瞭望，收起魚竿，朝今夏笑道：“我去鎮上討些飯做小魚乾飯糰，你來麼？”

他正在垂釣。

那羽士轉過甚來，也看向今夏，繼而愉悅一笑――他雙目湛然腐敗，旁若無人，笑容竭誠，彷彿孩童，即使邊幅平常，舉手投足卻自有一股脫俗之氣。

藍道行點頭，當真道：“我是個羽士，雖說不必戒葷腥，但也隻能吃三淨肉，如何能夠垂釣給本身吃呢。”

如此纔好？她愈發煩惱。

今夏愣愣地看著他，遊移開口道：“大人，你、你……你不惱麼？”

“有些魚兒遊不上去，沉在溪底，屍首層層壘起，托住其他的魚，讓它們得以順利前行。”藍道行寂靜了一會兒，轉過來笑了笑，俄然換了話題，“這魚乾是不是太鹹？實在把它裹在飯糰裡味道還不錯。”

“……”

他也不勉強，反倒笑得愈發愉悅：“如此也好，將來有緣的話，我再請你吃。”

一把小石頭扔完，她回身正欲再去撿一些，卻瞥見有手伸過來，掌心攤開，內裡是5、六顆光滑津潤的鵝卵石。

她抬首看向它的仆人，怔住……

“這個稱呼也行，既親熱又朗朗上口。”藍道行很歡樂，旋身從大石躍下，號召她道，“快來吃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