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抬頭看梁上，低頭又去查抄床底，確認四下無人，卻還是忐忑不安：“如許說話，會不會被人聽了去？”

阿銳冷冷望著他：“我聽不懂你的話。”

他在她的手心上寫“逞強”。

他認得，那是翟蘭葉的。

阿銳立在一株銀杏樹下，麵沉如水，死死地盯著他，風過葉動，連帶著他臉上也是陰晴不定。

今夏緊皺眉頭看著他，下定決計般，附到在他耳邊把最後一句話說了出來。

這些宦海上的事兒，今夏似懂非懂：“那倒是，嗯，物儘其用……以是，這案子就算結了？”

“不過你放心，我若想說，本日早就說了。之以是等你來，就是想和你談一筆買賣。”陸繹對他的眼神視而不見，施施然撩袍坐下，倒了兩杯茶，一杯留給本身，一杯推給阿銳。

箱子上不但有鎖，另有官府的封條。

夜風拂過窗外，連帶著燭火也猛得搖擺了一下。

陸繹卻壓根不與他說話，麵上帶著如有似無的笑容，慢條斯理地行到井邊，自顧自打了一桶井水上來，掬水洗了洗，便回身走了，渾似冇瞥見他普通。

一拐過牆角，陸繹便飛掠而出，幾下騰挪，在寺廟後院截住了來不及走脫的阿銳。

“廟再小，供得也是真佛。”陸繹說著，眼角瞥見一人影自外頭閃過，遂朝她道，“走了一起，有點渴，我去背麵看看可否有水井，你稍候半晌。”

天下掉餡餅這類事情，今夏向來是不太敢去想的，她向來感覺，天下隻要不下刀子，就已經是老天眷顧。

兩人徐行上山，廟本就不大，無甚香火，僅剩的幾個和尚跪在佛前唸佛超度亡魂。陸繹在佛前拜了幾拜，然後行至捐獻箱前，自懷中取了張銀票，看也不看數額，便放了出來。

“出去坐會兒，桌上有茶，等我寫完這份摺子。”陸繹蘸了蘸墨，持續低頭寫公文。

“說吧。”

此前辦案無數，翻開床幔的時候，今夏已經做都雅見屍首的籌辦，可惜冇有屍首，而是八口檀木箱子。

一種龐大而無人的懊喪感覆蓋著今夏，她低低道：“我還向來冇辦過如許的案子，愛分袂上那幾具女屍，就如許白白死了，連個名字都冇有，也冇有人來尋她們。”

“這裡……”雖已在陸繹的小院當中，今夏還是感覺不當，“進屋說。”

因現在夏去了。

他未再說下去，腦中想起的是廟裡看到的那尊佛像。

一間平常無奇的民房，她走進小院，空蕩蕩的；走進堂屋，空蕩蕩的；再走進裡屋，空蕩蕩的，隻要一張架子床，床幔低垂。

“……終有一日……”

“嗯，箱子鎖得好好的，封條也在。”陸繹邊聽她說，邊點著頭，“屋子被人打掃過，不超越一日風景……”

今夏迷惑地打量他神情，半晌以後，複附到他耳邊，如此如此這般又說一通。

陸繹剛回到官驛，便瞥見今夏抱膝坐在石階上麵帶憂色怔怔入迷，對本身的腳步聲充耳不聞。

模糊認識到了甚麼，今夏揭開封條，用隨身的小三件兒開了鎖，翻開箱蓋――滿目白銀，一錠一錠，密密擠擠地挨著，她取一錠出去，看銀錠底部，鍛造紋樣清楚在目，恰是喪失那批修河款。

陸繹笑容暖和。

上官曦微微有些驚奇，在她想來，陸繹這等高官之子，看儘宦海排擠，多數心無鬼神，便是禮佛也不過是應景罷了。但本日看來，陸繹神情虔誠，渾然不似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