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繹輕歎口氣:“這就是宦海,俞大猷雖是一員良將,但和胡宗憲本身的烏紗和性命比起來,天然就算不得甚麼了。”
“服從!”
丐叔冇好氣:“還在給你縫衣衫,馬車顛簸,針都戳了好幾次擊,就是不肯停。”
往南行了兩日,在沈夫人照顧下,今夏已能行走自如,連阿銳也能漸漸走幾步,他的內力也在慢慢規複當中。
“至公子,你如何想?”
陸繹淡淡道。
宣過聖旨,錦衣衛並未瞥見陸繹,也不久留,拍拍俞大猷肩膀,客氣了兩句好自為之的話,回身覆上馬,很快分開。
“我早就想過了!”俞大猷取出懷中胡宗憲的親筆信,“你看看,都督這通篇信裡,寫得都是要我們如何如何待他,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就差把他當菩薩供起來。好啊,能做的我都做了,這些作戰質料,隻要他想看,儘數給他看。今早他說要出海轉一圈,我就把大福船給他坐,你說說,我還能做甚麼……我滿身產業加起來還不到二十兩銀子,就算雙手奉上,他能瞧得上?我就差把本身變成個婆娘去替他暖床了……”
“這一亂就難保有趁火打劫的人,您顧著我姨,把穩些纔是。”
淳於敏不讓丫環跟著,單獨行到今夏中間,柔聲問道:“袁女人,我們現在走到那裡了?”
王崇古笑著把銀子塞返來,擔憂他推委,從速走了。
俞大猷捏捏眉頭,冇好氣地反問他:“他跟聖上有友情,可跟我們冇友情,你憑甚麼讓他幫我們說話。送東西是吧,銀子全買了火器都不敷用,你是送他鳥銃,還是送他火筒?”
“官道好走,應當過兩日就到了。”今夏收了輿圖,順手從懷中取出烙得金黃的圓餅,遞給她道,“嘗一個,大楊的技術,比外頭的餅好吃很多。”
王崇古跟從俞大猷多年,隨他多次出戰,對於俞大猷的脾氣,自是再體味不過。
被他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遊擊將軍歎了口氣。
俞大猷微微點頭,正欲分開,忽回顧重重道:“海上多賊寇,望陸僉事保重……莫要扳連我等!”
今夏看著她手中的雪青衫子已成型,仍叮囑道:“不焦急啊姨,您彆累著眼睛。”說罷,她放下車簾,將丐叔拉到一旁。
方纔接到聖諭的俞大猷眼下連客氣的笑容都擠不出來,硬梆梆道:“我頓時要開會,陸僉事要出海,我會派條船,讓祥子跟你去。”
“將軍多慮了。”陸繹含笑以對。
岑福實在憤怒:“甚麼叫做不要扳連我等?!”
“這是一層,但另有一層……”陸繹輕聲道,“聖上現下這般惱火,毫不是我們幾句話就能停歇。岑港攻不下來,這黑鍋就得有人來背……”
眾將低垂著頭,四下無聲。
“那位陸僉事在此時來到岑港,絕非剛巧,將軍,你再細心想想。”
“……自總兵而下,全數罷免查辦!”
此時正妙手攥黃布的俞大猷轉過身來,遠遠瞥見了陸繹,麵上雖無神采,眼底卻有著對這位擺瞭然是來監軍的錦衣衛粉飾不住的膩煩。
“上不得檯麵,”楊嶽謙善道,“女人過譽了。”
“自總兵以下,全數罷免查辦……”岑福倒吸口氣,“看來聖上真是著惱得很。”
“將軍,仗要接著打,可我們也得想想後路……”王崇古勸道,“打不下來有打不下來的原因,總得讓聖上曉得,我們不能老是替上頭背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