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言一出,王崇古心中暗叫不妙:陸繹是多麼身份,錦衣衛最高批示使陸炳之子,外頭想湊趣他的人能從大帳一向排到海裡頭去。將軍酒興一起,說出這等話來,陸繹定然心中不快,又不好直接回絕,場麵豈不難堪。
陸繹笑道:“既是錦衣衛,將軍無妨說說這位師弟姓甚名誰,說不定我認得?”
見陸繹一口氣喝淨碗中酒,毫無推讓扭捏之色,俞大猷更是歡樂:“痛快!在軍中我們都是兄弟,以往是我生分了,本日陸僉事你若不嫌棄,我便認了你這兄弟,如何?”
殊不料,陸繹整整衣袍,朝俞大猷恭敬一拜:“哥哥在上,請受言淵一拜!”
“當時節,泉州府有個行醫的林家,他與林家勉強算是沾著點親,也經常走動。林家有兩位女人,貳內心惦記取那位姐姐,可惜林家看他不上,將那位姐姐許給旁人,莫約也是個官家。我師弟心中不忿,這纔想進京去爭口氣。”
長棍拖地,如蛇般蜿蜒前行,綿綿不斷,向陸繹下盤快速攻來。陸繹連退數步,將棍變流水打他棍,兩棍相擊,因力道生猛,收回金石之音,連打連揭,一時難明難分……
接連數招以後,俞大猷橫棍掃過,棍端劃向陸繹胸前,堪堪劃過,衣袍內有一物件被棍挑出,飛至空中……
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饒得是俞大猷,饒得他明顯曉得陸繹所言很能夠是客氣話,但聽到陸炳這等妙手也對《劍經》讚美有加,實在令貳心中歡樂不已。
王崇古也湊過來打量,猜想道:“莫非是寶貴的玉石?恐怕摔碎了吧。”
聽背後風聲,俞大猷側身讓太長棍,心下悄悄替他叫了聲好,不由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兩人各持一棒,相距一丈,腳下微錯。
“言淵也是從《劍經》中受益很多,才氣勉強與將軍對陣。”
俞大猷心中暗忖:他畢竟是陸炳之子,雖是要勝他,也須讓他麵上都雅纔是,就與他多過幾招,算是點撥他端方。
“方纔那一棍,可受傷了?”俞大猷問道。
俞大猷望向陸繹,笑道:“工夫不錯,再來!”
見陸繹行事這般痛快,恰是合了俞大猷的脾氣,當下伸手攙起他,大笑道:“好!熱腸喝冷酒,點滴在心頭。你我二人不拘禮節,以酒為誓,本日就結為存亡兄弟!”
“他姓楊,單名一個立字。厥後連名都改了,說是大丈夫鵬程萬裡,改名為楊程萬。你可傳聞過他?”
陸繹自懷中取出了姻緣石,放在掌中給他瞧。
王崇古聽得一楞:“以陸僉事的品德邊幅,另有家世,何愁姻緣二字,愁得該是桃花太多纔是。”
兩人這幾下過招,王崇古已看出俞大猷棍勢和緩,有歉讓之意,明顯並非因爭論而比武,便稍稍放下心來。
俞大猷卻不覺得然,伸手攙扶起陸繹:“若非你用心,我決然還冇法取勝……說句誠懇話,以你這般年紀,在武學上便有此成就,是我敗了纔對。”
本隻是想與他略過幾招,倒未曾料他的工夫遠遠超出本身的估計,特彆陸繹輕功甚好,長棍在他手中愈發變得輕巧靈動,隨心而走。俞大猷甩不開他,乾脆以進為退,使出馬前斬草,連進三步,逼開陸繹。
自至舟山以來,俞大猷還未曾這般表情暢快過,當下揮手讓眾官兵散去,攜了陸繹的手,又喚上王崇古,一起回到大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