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誌與孫仲壽檢點殘兵,重傷行伍,彆離派駐山頭,守住進入馬穀山本寨要地的險隘。大家先為傷者止血治傷,低頭沮喪的吃了戰飯。
卻本來崇字各營人數大增,已擴至十營,這時已達二萬餘人,而財帛辦理不善,袁承誌先前所得寶藏、所劫糧餉已花用殆儘,各營數月來糧餉不繼,不但對兵卒欠餉,且平常炊事亦供應不敷。各營兵將相互皆是素識,開初大師都憑著這“義氣”兩字,缺餉無糧,也都曉得國勢艱危,咬著牙關忍了下來,但光陰一久,有很多兵士忍耐不住了,先是向四周百姓家盜牛牽羊、偷雞摸狗,到厥後更提刀擄掠。崇字營加盟的兄弟,一大夥本來便是盜夥,於這“奸騙擄掠”四字乃是家常謀生,上官見大夥熬得辛苦,偶然便也眼開眼閉,不加製止。袁承誌嚴查之下,發覺有幾名把總竟爾帶領部屬,殺了百姓,將他們的老婆女兒都占了過來,逕自入居其屋,不住營房。
袁承誌甚為感慨,問起史閣部戰況,朱安國不由墮淚,說清兵於四月十五日攻揚州城,史閣部五次拒降,奮力應戰,朱安國也在他身邊助戰,到二十五日城陷,史閣部就義。金蛇營派去助戰的一千名兵將大部殉難。城破後清兵大肆燒殺,旬日之間殺了八十餘萬人,厥後稱為“揚州旬日”,慘酷非常。朱安國於城陷後帶了少數部兵逃出。
洪勝海雙膝跪地,叫道:“袁相公,是我錯了,請你殺了我以後,饒了其他的兄弟。是小人帶不來隊,準予他們亂搞的。”袁承誌見到他哀懇的眼色,想起他平時對己奉侍辛苦,忠心耿耿,他是海盜出身,向來做慣了好事,並不感覺劫掠百姓是如何不該,心想:“‘崇字營’建立未久,缺糧欠餉,大師日子過得好慘。平時我們隻講究練習陣法,教誨如何殺敵取勝,確是甚少講究軍紀,教誨弟兄們須得‘愛民如子’。我這一劍砍下去,雖不是‘濫殺無辜’,隻怕是‘不教而誅’了!殺他是該的,但我本身,莫非就冇罪嗎?就不該殺嗎?”
朱安國道:“我們該當答覆史閣部纔是。”袁承誌道:“便請朱叔叔辛苦一趟,送幾件禮品去揚州,說我們願以客軍身份,跟史閣部聯手抗清。清兵如犯淮泗,我軍便擾清兵火線管束,共同兵戈,但我們不奉朝廷號令。”朱安國受命而去。
高傑原是李自成麾下大將,在軍中與李自成的老婆邢氏私通。高傑怕風聲泄漏,李自成殺他,帶了邢氏逃脫,還帶走了一批軍隊,他去投降朝廷,做到了總兵,與闖軍為敵。他知金蛇營是闖軍的精銳之師,駐地離他不遠,貳心胸鬼胎,不敢去和金蛇營連絡,卻去和河南總兵許定國勾搭。不料許定國暗中已經降清,冒充設席,殺了高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