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斐直至這天方有臨敵對戰的經曆,毫不知仇敵冒死之時竟能如此狠法,給她抓住後隻得著力掙紮。商老太一張口,又咬住了他前胸衣服,幾個打滾,二人竟齊往大火堆中滾去。胡斐大呼:“快放開,你不怕燒死麼?”貳心神一亂,竟忘了該使“小擒特長”卸脫這貼身膠葛,惶急中猛力回奪。二人又滾了幾下,終究滾進了火堆。
趙半山與胡斐同時想到:“他如能出來,豈有不出來之理?”他二人俱是天生的俠義心腸,一老一少,不約而同的衝進火窟,冒煙突火,急尋王劍傑。胡斐踏在燒得炙熱的磚上,不由燙得雙足亂跳。趙半山道:“孩子,你快出去。”胡斐道:“不,趙伯伯,你快出去。”他剛說了這句話,忽地叫道:“在這裡了!”俯身將王劍傑拉起,飛奔出外。本來王劍傑挨不住熾熱,將口鼻湊在狗洞上吸氣,不料一陣黑煙自外衝進,將他薰得暈了疇昔。
趙半山道:“小兄弟,明天的事很慘,是不是?商老太的性子,唉!”說著搖了點頭。胡斐道:“趙伯伯……”
胡斐衣服著火,額角又疼痛欲裂,前胸與小腹均給商老太捨命扭住,忙拋下鋼刀,大喝一聲,雙臂疾振,格格兩響,已擺脫了商老太的膠葛,在地下一個打滾,滾熄衣上火焰。商老太大哥,給炊火一薰,已暈了疇昔。幾名莊丁忙給她鞭撻身上廚子。胡斐白手奔入莊丁叢中,心中對本身極其憤怒:“在這捨生忘死、狠命撲鬥的當兒,我還要去不幸仇敵,剛纔冇送了小命,當真是無天理。”此時再不容情,夾手奪過一柄單刀,拳打足踢,刀劈肘撞,如同虎入羊群,半晌間將眾莊丁打得東逃西竄。
胡斐正苦於一時不能取勝,聽得王劍英的叫聲,心中大喜,哈腰弓身,伸拳往商老太腿上擊去。商老太竟然不避,舉刀往他背心直劈,她隻求傷敵,已不顧本身。胡斐扭腰側身,讓開了這刀,商老太第二刀連綴而上。她明顯聽得王劍英叫仇敵進犯本身下盤,卻偏不去守禦。王劍英大呼:“她在情急冒死,你奪不下她金刀的。快想彆法吧。”胡斐心道:“這個我早曉得,何必你來提示?碰到如許個瘋婆子,有甚麼體例?”
廳門外世人見他露了這手工夫,呆了半晌,這才震天價響喝起采來,連商家堡的莊丁,也不自禁的站在遠處喝采。王劍英扶著兄弟,忙著為他撲熄衣上火焰,暗自忸捏:“我本身親兄弟有難,卻要旁人相救。”
趙半山長歎一聲,心想這位老太太雖是女流,性子剛烈,勝於鬚眉,又想此番東來之事已了,偶然中結識了一個少年豪傑,也算此行不虛,見孫剛峰、王劍英等各自正在繁忙,轉頭向胡斐道:“小兄弟,我們一起走一程如何?”胡斐道:“好極,好極!”在他幼小的心靈當中,想到了人間許很多多變幻難測之事,想到呂小妹的報仇是如此,而商老太的報仇卻又如此。他與趙半山並肩同業,冷靜想著苦衷,走出裡許,轉頭一望,隻見商家堡兀自燒得半天通紅。
胡斐見趙半山無恙,撲了上去,連叫:“趙伯伯,趙伯伯。”趙半山鬚眉儘焦,但仍平靜如恒,微微一笑,讚道:“好孩子!”
這時廳上焦臭漸濃,先是大家的頭髮鬍子鬈曲燒焦,接著衣服邊沿都捲了起來,大家呼吸也漸感艱钜。呂小妹抵受不住炙熱,人已半暈。徐錚情急之下,伸頭冒死向狗洞硬擠,但洞小頭大,如何鑽得出去?那狗洞四角均是極厚極重的花崗石,他雙手扳住用力搖撼,動不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