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手驚人武功顯了出來,這寶官那邊還敢凶橫?俄然飛起右腳,要想將桌子踢翻,乘亂溜走。幾個地痞賭客跟著起轟:“搶銀子啊!”胡斐右手伸出,已將寶官踢出的右腳抓住,倒提起來,順手將他頭頂往桌麵樁落,力道好重,桌麵頓時給他腦門撞破一洞,腦袋插到了桌麵之下,肩膀以上的身子卻倒栽在桌上,手腳亂舞,蔚為異景。
他練過暗器聽風術,耳音極精,縱在暗中當中,如有暗器來襲,一聽聲音,立知暗器來勢方位,是何種類,手勁如何。如趙半山這等大裡手,當日在商家堡中一聽到身後暗器射到,即推測對方是嵩山少林寺不疑大師的弟子,暗器聽風之術,一精至斯。胡斐的耳音較之趙半山另有不及,但聽了一陣,已聽出三枚骰子向天的是甚麼點數。骰子共有六麵,每麪點數分歧,一點的一麵與六點的一麵落下之時,聲音略有不同,雖所差微細之極,但在內力高深、暗器工夫極佳之人聽來,自能辯白。
那寶官有少主撐腰,膽量又大了起來,向胡斐惡狠狠的望了一眼,說道:“此人出翻戲。”那少年叱道:“胡說!人家是豪傑豪傑,怎會出翻戲?館裡銀子夠麼?如果不敷,快叫人往當鋪取去。”胡斐不懂“出翻戲”三字是何意義,但想來多數是“棍騙作弊”之意,心想:“這少年武功不弱,行事也有擔負,我可不能涓滴粗心了。”隻聽那少年道:“拔爺的銀子,決不敢短了半文。這些販子小人目光如豆,向來冇見過真豪傑大豪傑的氣勢,拔爺不必理睬。現下便請拔爺移玉寒舍如何?”
鳳一鳴家學淵源,武功非常了得,隻覺本身右掌宛似落入了一雙鐵鉗當中,筋骨都欲碎裂,忙飛起右足,向胡斐小腹上踢去。胡斐提起腳來,從空高高踏落,恰好踏住了他的足背。鳳一鳴腳上又如為鐵錘一擊,忍不住“啊”的一聲大呼。胡斐左手反手擊出,鳳一鳴右頰早著,這兩下勁力實足,他雙頰就如豬肝般又紅又腫。
他明知“拔鳳毛”三字決非真名,乃是用心來向鳳家尋事生非,但還是拔爺前,拔爺後,涓滴不覺得意。胡斐道:“你們這裡鳳凰太多,不知大爺的尊號如何稱呼?”那少年彷彿冇聽出他言語中意含調侃,連說:“不敢,不敢。小弟名叫一鳴。”胡斐道:“鄙人賭得鼓起,還要在這裡玩幾個時候,不如請你爸爸到這裡會晤吧。”
那寶官臉如土色,伸手在桌上一拍,喝道:“蛇皮張,此人是甚麼路數?到鳳老爺的場子來攪局?”蛇皮張哭喪著臉道:“我……我……也不曉得啊。”胡斐道:“快賠,快賠,二萬兩銀子,老爺博得夠了,罷手不賭啦!”
那大漢狂吼一聲,罷休撒刀。胡斐右足一挑,單刀飛起,順手接過,笑道:“我正愁冇刀剖他肚子,你巴巴的趕來送刀,當真有勞了。”
眾賭客早已乾休不賭,望著桌上這數十封銀兩,無不驚心動魄,突見開出來的是“大”,不約而同的齊聲驚呼:“啊!”聲音中又詫異,又羨慕。他們平生當中,從未見過如此大賭。胡斐哈哈大笑,一隻腳提起來踏在凳上,叫道:“二萬兩銀子,快賠來!”本來那寶官作弊之時,手腳雖快,卻又怎瞞得過胡斐的目光?他雖瞧不出那寶官如何拆台,但料定三枚骰子定是給他從“大”換成了“小”,他左手鞭策銀兩之際,右手伸到桌底,隔著桌麵在盅底悄悄一彈。三枚骰子本來一枚是三,一枚是一,一枚是五,合共九點。他這一彈力道恰到好處。三枚骰子一齊翻了個身,變成四點、六點、兩點,分解十二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