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斐心想:“此人平素橫得能夠,本日若不掃儘他顏麵,佛山一鎮之人冤氣難出。”
這金棍雖是純鋼鍍金,仍極沉重,他一抖棍花而打滅燭火,妙在不碰損半點蠟燭,燭台毫不搖擺,伎倆之準,可說是罕見的工夫。他言語中軟裡帶硬,要胡斐不必多管閒事,同時允賠鐘阿四銀子,已給足了胡斐麵子。胡斐笑道:“是啊,你的話再對也冇有,你隻須割一塊鳳凰肉賠我,我當即拍拍灰塵走路,你看可好?”鳳天南臉一沉,喝道:“既是如此,我們兵刃上分高低便了。”說著提棍躍向院子。
他聽了胡斐之言,金棍起處,手腕抖了兩抖,棍端將神壇上兩點燭火點熄了,叫道:“鄙人夙來愛交朋友,跟尊駕素不瞭解,何必為一個窮家小子傷了江湖義氣?”他見胡斐武功了得,估計不賣他個麵子,不能善罷,轉頭叮嚀當鋪的掌櫃,去佛山鎮巡檢衙門向巡檢頭兒討情,將鐘阿四先放了出來,向胡斐道:“衝著尊駕的麵子,阿誰鐘阿四,鄙人已命人去放了出來,交於尊駕。他兒子死了,可不是我殺的,我再賠他五百兩銀子,作為賠罪,尊駕覺得如何?”
世人凝神屏息,諦視二人激鬥。鳳天南部下人數雖眾,但不得他表示,誰也不敢插手互助,何況二人縱躍如風,旁人武功遠遠不及,便要互助,也無從動手。
這一下痛得他臉如金紙,但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哼,雙手反在背後,朗聲說道:“我學藝不精,無話可說。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鐘四嫂還是不住向他叩首,哭叫:“多謝鳳老爺成全了我家小三子,他真是偷吃了你家的鵝麼?”
這大漢在五虎門中位居第三,外號“嶺南飛虎”,乃鳳天南的得力助手,佛山鎮上大家驚駭,這時掛在梁上,上不得,下不來,甚為狼狽,算得上是半隻飛虎。
胡斐提起鳳一鳴,往地下重重摔落,將單刀插在他身邊,喝道:“你如逃脫,便剖你老子的肚皮作抵!”白手走出,大聲道:“老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大名鼎鼎‘殺官毆吏拔鳳毛’便是。鳳毛拔不到,臭雞臭鴨的屁股毛拔幾根也是好的。大師瞧清楚了。”一言甫畢,左手探出,逕來抓對方棍頭。
鳳天南雖作歹多端,卻很有江湖男人氣勢,敗在胡斐部下以後,仍非常剛硬,不失掌門人成分,但目睹獨生愛子即要為他開膛剖腹,叫道:“且慢!”從身邊部下人手中,搶過一柄單刀,見胡斐年紀甚輕,臉上另有稚氣,心想:“這等乳臭未乾之人,鄙人能敵,當可智取。”
忽聽廟門外一人大聲叫道:“自稱拔鳳毛的小賊,你敢不敢出來鬥三百回合?你在北帝廟中縮頭縮頸,乾麼不敢出來啊?”
胡斐笑道:“你還不平氣,要待再打一場?”鳳天南慘淡道:“一身做事一身當,鳳某行事不當,惹得尊駕打這個抱不平,這跟小兒可不相乾。鳳某不敢再活,但告饒了小兒性命。”說著橫過單刀,冒充便往頸中刎去。忽聽得屋梁上一人大呼:“鳳大哥,使不得!”本來那“嶺南飛虎”兀自雙手抱住橫梁,飛身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