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馬匹牽到鳳宅旁鐘家菜園,找了柄鋤頭,將鐘阿四佳耦父子三人葬了。隻見菜園中蘿蔔白菜長得肥美,菜畦旁丟著一頂小孩帽子,一個粗陶娃娃。胡斐越看越悲傷憤怒,伏地拜了幾拜,悄悄祝禱:“鐘家兄嫂,你若在天有靈,務須助我,不能讓那凶手走脫了。”
那偷雞賊膽量甚小,一吃到苦頭,連叫:“爺爺,公公,我是你白叟家的灰孫子。”胡斐喝道:“呸,我有你這等賤孫子?快說。”那偷雞賊道:“豪傑會館開寶的鄺寶官說,你欠了會館裡的賭債不還,教我們三個引你出來打一頓。他給了我們每人五錢銀子,這坐騎也是他借的。你賭債還不還,不關我事……”
比及暮色蒼茫,他走到通衢旁,伏在長草中等待,睜大眼四下張望,幾個時候疇昔,竟冇半點動靜,直到天氣大明,除賣菜挑糞的鄉農外,冇人收支佛山。
胡斐心中一動,記起鳳一鳴曾道,他父親因要伴隨禦前侍衛,不能兼顧來見,這兩名侍衛定與鳳天南有扳連。心念甫起,兩騎馬已掠過他伏身之所,當即撿起一塊小石,伸指彈出,波的一聲輕響,一匹馬的後腿早著。石子恰好打中那馬後腿的樞紐,那馬奔馳正速,俄然後腿一曲,向後坐倒,那腿頓時斷折。
胡斐離著他有七八丈遠,見另一名侍衛勒馬轉頭,問道:“如何啦?”那侍衛道:“這畜牲俄然失蹄,折斷了腿,隻怕不頂用啦。”胡斐聽了他說話的聲音,驀地想起這個侍衛,數年前在商家堡中曾經見過。
但見家家店鋪都關上了大門,街上靜悄悄的竟冇一小我影,但聽得馬蹄得得,在石板路上一起響將疇昔。
兩小我一跌下來,爬在地下大呼。第三人卻左足套在馬鐙當中,給馬匹拖著直奔,頃刻之間已轉入柳蔭深處。
胡斐正要去追隨白馬的蹤跡,那店夥趕了上來,笑道:“客長,隻怕本日你也冇錢用飯的了,我點你一條明路,包你有吃有住。”胡斐嫌他嚕囌,正要斥退,轉念一想:“甚麼門路?是指導我去尋承擔麼?”便點了點頭。
猜想白日定然無人露麵,便在僻靜處找了株大樹,爬上樹去閉目養神,想到鐘家四口受害的慘狀,悲忿難平,心中翻覆賭咒:“若不殺那鳳賊百口,我胡斐枉自生於六合之間。”又想:“世事竄改百端,實在難辦得緊。我隻是個一勇之夫,單憑武功,豈能事事順利?”
胡斐要待向店夥扣問,轉念一想,公開刺探一個不瞭解女子的行跡,大是不便,便坐在門口,要了酒飯。
他定神一想,到廟門外牽進馬匹,將三具屍身都放上馬背,心中懊悔不已:“我年幼無知,不明江湖上的鬼蜮伎倆,卻來出頭打抱不平,枉自又害了三條性命。那姓鳳的家中便充滿了刀山油鍋,本日也要闖出來殺他個落花流水。”牽了馬匹,往大街而來。
這幾句話極是清脆,大殿上大家驚詫,聽那聲音鹵莽重濁,儘是惡棍地痞的口氣。胡斐一怔之下,搶出廟門,隻見前麵三騎馬向西急馳,頓時一人轉頭叫道:“縮頭烏龜,料你也不敢跟老子脫手。”胡斐大怒,見廟門旁一株大紅棉樹下繫著兩匹馬,縱身疇昔躍上馬背,拉斷韁繩,雙腿一夾,催動坐騎,向那三人急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