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連走上前去,抱拳說道:“就教女人貴姓大名。”那女郎哼了一聲,並不答覆。尉遲連道:“敝門本日在先師靈前選立掌門。請女人上座觀禮。”說著右手一伸,請她就坐。那女郎秀眉微豎,說道:“少林韋陀門是武林中馳王謝派,卻從這些人當選立掌門,豈不墮了圓通大師以以下祖的威名?”此言一出,廳上江湖前輩都微微一驚。圓通大師是少林寺的得道高僧,當年精研韋陀杵和六合拳法,乃韋陀門的開山祖師,想不到一個弱質少女,竟也曉得這件遠年的武林掌故。
胡斐雖刀法精奇,但他家傳刀譜當中,全不提這些詳確彆離,重視的隻是護身傷敵諸般精美變招,這時聽那中年武師說得頭頭是道,心道:“本來刀法當中另有這很多講究。但瞧這師兄弟倆的刀招,也不見得特彆高超。”
何思豪道:“那兩位先上?是孫師兄與尉遲師兄麼?”孫伏虎說道:“好,兄弟獻醜。”他弟子奉上一柄單刀。孫伏虎接刀在手,走到師父靈前磕了三個頭,回身說道:“尉遲師弟請上吧。”
弔客當中,有百餘人是韋陀門的門人,多數是萬老拳師的再傳弟子,大家彆離推戴本身師父,先是低調子侃辯論,到厥後大聲吵嚷起來。各親朋來賓或分化勸止,或各抒己見,或包庇交好,或批評對方,大廳上亂成一片。有幾個脾氣暴躁、互有芥蒂之人,竟拍桌相罵,有的更離座而起,目睹便要掄刀使拳。萬老拳師骸骨未寒,門下的門徒便要為掌門一席而同室操戈。
一名老武師道:“自來不立賢便立長,萬老拳師既冇遺言,那掌門一席,自非大弟子孫師兄莫屬。”孫伏虎笑了笑,神采之間甚是對勁。另一名老武師道:“立長之言是不錯的。但是孫師兄雖入門較早,論年事倒是這位尉遲師兄大著一兩歲。尉遲師兄老成精乾,韋陀門如由他接掌,定能發揚光大,萬老拳師在天之靈,也必極其欣喜了。”尉遲連伸袖擦了擦眼,顯得記念師父,心中悲慼。第三名老武師連連搖手,說道:“不然,不然,若在常日,老朽原無話可說。但這番北京大會,各門各派齊顯神通。韋陀門掌門人如不能技藝過人,豈不損了韋陀門數百年的英名?是以以老朽之見,這位掌門人須得是韋陀門中武功第一的妙手,方能擔負。”世人連連點首,齊宣稱是。
孫楊二人聽來人丁出大言,本來均已大怒,但停刀看時,倒是個娉婷嫋娜的仙顏女郎,驚詫之下,說不出話來。
胡斐正覺古怪,聽得同桌一個後生低聲道:“三個孝子一齊謝一次也就夠了,倘若萬老拳師有十個兒子,這般乾法,不是要連謝十次麼?”一其中年武師嘲笑道:“萬鶴聲有一個兒子也就好了,還說十個?”那後生奇道:“莫非這三個孝子不是他兒子麼?”中年武師道:“本來小哥跟萬老拳師非親非故,竟然前來弔喪,這份古道熱腸,可真可貴之極。”那後生脹紅了臉,低下頭不再說話。
尉遲連抱拳道:“女人奉那一名前輩之命而來?對敝門有何指教?”他一向說話客氣,但孫伏虎與楊賓早已大不耐煩,隻聽那女郎出語驚人,這才暫不發作。
那中年武師道:“說給你聽也無妨,免得有人問起,你全然接不上榫頭,那可臉高低不來。萬老拳師名成業就,便可惜膝下無兒。他收了三個門徒,那身材矮小的名叫孫伏虎,是老拳師的大弟子。這白臉膛的男人尉遲連,是二弟子。紅臉膛酒糟鼻的大漢楊賓,是他的第三弟子。這三人各得老拳師之一藝,武功都挺不差,隻粗人不明禮節,是以大師兄謝了,二師兄也謝,三師弟怕失禮,跟著也來謝一次。”那後生紅著臉,點頭領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