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兆文點頭道：“難就難在他甚麼也不要。”胡斐道：“軟求不成，那便蠻來。”鐘兆文沉吟不語。胡斐道：“事不宜遲，小弟這便解纜。煩請三位在這裡保護，以防再有仇敵前來。行嗎？”他奔回配房，向苗人鳳道：“苗大俠，我給你請大夫去。”

苗人鳳緩緩的道：“劉教員，這類小人，也犯不著跟他計算。張雲飛，這院子中另有你的兩個火伴，受傷都不算輕，你帶了他們走吧。你去跟你師父說……”他深思要說甚麼話，沉吟半晌，揮手道：“冇甚麼可說的，你走吧！”

鐘兆文道：“大師隻曉得，此人住在洞庭湖畔的白馬寺。”胡斐道：“白馬寺？他住在廟裡麼？”鐘兆文道：“不，白馬寺是個市鎮。”胡斐道：“莫非他隱居不見外人，是以誰都冇見過他？”鐘兆文又點頭道：“不，有很多人見過他。正因為有人見過，這才誰也不知他是如何樣的人物，不知他是胖還是瘦，是俊是醜，是姓張還是姓李。”

鐘兆文接著道：“此人既號稱藥王，如何會是女人？但說這話的是江湖上的成名流物，德高望重，夙來不胡胡說話，不由得人不信。但是那些說他是墨客、是屠夫、是和尚的，也都不是信口雌黃之輩，個個言之鑿鑿。你說奇不奇特？”

胡斐滿臉悵惘，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鐘兆文道：“有人說毒手藥王是個邊幅清雅的墨客，高高瘦瘦，像是位秀才相公。有人卻說毒手藥王是個滿臉橫肉的矮瘦子，就像是個殺豬的屠夫。又有人說，這藥王是個老衲人，老得快一百歲了。”他頓了一頓，說道：“另有人說，這藥王竟是個女人，是個跛腳駝背的女人。”

第九回

鐘兆文點頭道：“我不曉得。”胡斐奇道：“你不曉得？”鐘兆文道：“我江湖上的朋友不算少了，但是誰也不知毒手藥王到底是如何樣的人物。”

如此不眠不休的趕路，鐘胡兩人武功高深，雖已兩日兩晚冇睡，儘自支撐得住，胯下的坐騎在途中已換過兩匹，但催行兩個多時候後，新換的坐騎又已腳步踉蹌，目睹再跑下去，不久便會倒斃。鐘兆文道：“胡兄弟，我們隻好讓牲口歇一會兒。”胡斐應道：“是！”心想：“倘若我騎的是袁女人那匹白馬，現在早到洞庭湖畔了。”一想到袁紫衣，不自禁探手入懷，撫摩她所留下的那隻玉鳳，觸手生溫，心中又一陣暖和。

劉鶴真越想越氣，喝道：“姓張的，你就是奉了師命，要暗害苗大俠，本身送信來便是，何故恰好瞧上了我姓劉的？”

胡斐四下察看，尋覓他撕破的信箋，果見兩片破紙尚在屋角落中，有一半已給浸濕。他怕紙上仍有劇毒，不敢去拿，放眼望去，見紙上隻寥寥三行字，每個字都有核桃大小。他目光在兩片破紙上掃來掃去，見那信寫道：

實在數年之前，胡斐在商家堡中曾見過苗人鳳一麵，隻不過苗人鳳當時對阿誰黃黃瘦瘦的小廝視而不見。更早些時候，在十八年之前，胡斐生下還隻一天，苗人鳳在河北滄州的小客店中也曾見過他，這件事苗人鳳曉得，胡斐可不曉得。

鐘兆文道：“江湖上的朋友也都這麼說，想來他使毒天下無雙，害得人多，結仇太廣，是以躲躲閃閃，叫人冇法找他報仇。但奇特的是，他住在洞庭湖畔的白馬寺，卻又不是非常偏僻之處，要尋上門去，也算不得如何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