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鉞見胡斐手腕上鮮血迸流,即將傷到筋骨,心想:“胡大哥便犯了彌天大罪,也不能以此卑鄙手腕對於。”他對胡斐一向敬佩,這時見此慘狀,又自愧禍出於己,俄然伸手抓住鋼盒,手指插入盒縫,用力分扳,盒蓋伸開,胡斐雙手登得自在。
胡斐抱過聶鉞屍身,藏在假山窟裡,跪下拜了四拜,再將其他兩具屍身踢入草叢,然後撕下衣衿,裹了兩腕的傷口,腿上刀傷雖不短長,口兒卻長,忍不住肝火填膺,拾起一把匕首,便往水閣而來。
和嘉公主又道:“今兒早我進宮去,母後說康老三做事鬼鬼祟祟,在外邊生下了孩兒,幾年也不去找返來,把大師瞞得好緊,謹慎父皇剝你的皮。”福康安笑道:“這兩個孩兒的事,也是直到上個月才曉得的。”
那武官趕上前來,神采甚是焦心,說道:“胡大爺,你若必不肯受,馬女人定要見怪小人。聶大哥,你……你便勸勸胡大爺。我實是受命調派……”胡斐心道:“瞧你行動矯捷,身法穩凝,也是一把妙手,何必為了功名利祿,卻去做人家低三下四的主子。”
和嘉公主笑道:“康老三看中的,還差得了麼?我們也不要見那女子,你快叫人領那兩個孩兒來瞧瞧。父皇說,過幾日叫嫂子帶了進宮朝見呢。”
世人見這對孩子的模樣兒長得竟冇半點彆離,普通的圓圓麵龐,端倪清秀。和嘉公主鼓掌笑道:“康老三,這對孩兒跟你是一個印模型裡出來的。你便想賴了不賴帳,可也賴不掉。”海蘭氏對這事本來甚為憤怒,但這對雙生孩兒當真敬愛,忍不住摟在懷裡,實在親熱。老夫人和公主們各有見麵禮品。兩個奶媽扶著孩兒,不住叩首謝賞。兩位公主和海蘭氏等說了一會子話,一齊退出。老夫人和福康安帶領雙生孩兒送公主出門,返來又自坐下。
福康安手中正捧了一碗茶,一聽此言,神采大變,雙手一顫,一大片茶水潑了出來,濺在袍上,怔怔的拿著茶碗,很久不語。那丫環捧了金壺,放在一隻金漆提盒當中,提著去了。福康安伸起右手,似欲禁止,但見母親神采嚴峻,垂動手便即不動。
老夫人點頭道:“你年近四旬,尚無所出,有這兩個孩子天然很好。我們好好扶養兩個孩兒長大,今後他們封侯襲爵,平生繁華繁華,他們的母親也可放心了。”
他身後一人連聲承諾,道:“小人理睬得。”福康安又道:“倘若馬女人問起,便說他不肯在我府裡當差,我送了他五千兩銀子,遣他出京回家去了。”那人承諾:“是,是!”胡斐越聽越怒,心想福康安隻不過狐疑我和馬女人有甚私交,竟然便下毒手,終究害了聶鉞的性命。
福康安沉吟半晌,低聲道:“孩兒之意,將那女子送往邊郡遠地,今後不再見麵,那也是了,想不到母親……”老夫人神采一沉,說道:“枉為你身居高官,連這中間的短長也想不到。她的親生孩兒在我們府中,她豈有不肇事端的?這類江湖女子把心一橫,甚麼事也做得出來。”福康安點了點頭。老夫人道:“你命人將她豐殮厚葬,也算儘了番情意……”福康安又點了點頭,應道:“是!”
便在此時,那為首武官挺匕首向他刺去。聶鉞的武功本在此人之上,但雙手尚在鋼盒當中,竟冇法閃避,“啊”的一聲慘呼,匕首入胸,立時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