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丁典自早到晚,心境煩躁不寧。到得次日淩晨,那盆黃薔薇仍然冇換,有五六片花瓣已為風吹去。狄雲心下模糊感到不祥之意,見丁典神采非常丟臉,便道:“此人這一次忘了換花,想必下午會記得。”
躲在獄室角落裡的餘下三人隻嚇得心膽俱裂,一齊屈膝跪地,叩首告饒。丁典便似冇瞧見,又是一手一個,都抓死了投擲出去。
待狄雲豪情疇昔,丁典便即傳授他入門練功的口訣和行功之法。
狄雲傳聞這件黑衣如此珍奇,忙道:“大哥,你仇敵甚多,該當本身穿了護身纔是。再說,每個月十五……”丁典連連搖手,道:“我有神照功護身,用不著這烏蠶衣。每月十五的鞭撻嘛,我是甘心甘心受的,用這寶甲護身,反而其意不誠了。一些皮肉之苦,又傷不了筋骨,有甚相乾?”
而後兩年多的日子過得甚是安靜,狄雲勤練神照功,很有停頓。偶爾有一兩個江湖人物到獄中來囉唕,丁典不是一抓,便是一拳,轉眼間便送了他們性命。
右首那和尚道:“快將‘連城訣’交了出來!咦,你……你……你是……”俄然之間,他背上啪的一聲,中了一拳,身子搖了幾搖,幾乎跌倒。跟著第二名和尚又已中拳,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狄雲奇道:“如何?”丁典拉去那男人的外套,又將玄色裡衣剝了下來,將屍身擲出牢房,笑嘻嘻的道:“狄兄弟,你把這件衣服穿在身上。”狄雲推測這件黑衣甚是貴重,道:“這是大哥之物,兄弟不敢妄圖。”丁典道:“不是你的物事,你便不妄圖麼?”語音峻厲。狄雲一怔,怕他活力,道:“大哥定要我穿,我穿上就是。”
這一日淩晨醒來,他側身而臥,臉向牆壁,依法吐納,忽聽得丁典“咦”的一聲,聲音中很有焦炙之意,過得半晌,又聽他自言自語:“明天是不會謝的,明天再換也不遲。”狄雲有些驚奇,轉過身來,隻見他抬起了頭,正凝睇著遠處窗檻上的那隻花盆。
丁典坐在地下,雙手支頤,苦苦思考:“為甚麼先前這一下竟冇能抓死他?我的功力當中,到底出了甚麼弊端?莫非這‘神照功’畢竟冇練成?”半天想不出個以是然,惱起上來,伸手又往那屍身的胸口插落,俄然一股又韌又軟的力道將他手指彈回,丁典欣喜交集,叫道:“是了,是了!”扯開那人外套,隻見他貼身穿戴一件烏黑髮亮的裡衣,喜道:“是了!本來如此,倒嚇得我大吃一驚。”
這大漢正想從兩條扭彎了的鐵柵間鑽出去,俄然間麵前人影閒逛,有人擋住了空地,恰是丁典。他一言不發,一伸手便抓住了那大漢的胸口。這大漢比丁典還高出半個頭,但給他一把抓住,竟當即軟垂垂的毫不轉動。丁典將他龐大的身子從鐵柵間塞了出去,拋在院子中。這大漢伸直在地下,不動一動,顯是死了。
狄雲自練神照功後,耳目比之昔日已遠為活絡,放眼瞧去,見盆中三朵黃薔薇中,有一朵缺了一片花瓣。他平常總見丁典凝睇這盆中的鮮花,呆呆入迷,數年如一日,心想獄中無可遣興,唯有這一盆花長保素淨,丁典愛好賞識,那也不敷為奇。隻是這花盆中的鮮花若非含苞待放,便是迎日盛開,不等有一瓣乾枯,便即換過。東風茉莉,秋月海棠,日日夜夜,窗檻上總有一盆鮮花。狄雲記得這盆黃薔薇已放了六七天,平時早就換過了,但此次卻一向冇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