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魚販頭子平生在江邊討餬口,水性自是精熟,從江麵上探頭出來,已鄙人流數十丈以外,汙言穢語的漫罵,卻也不敢登陸再來廝打。
那黃馬縱出數丈,將那馬鞭繃得有如弓弦,青年公子蓄勢借力,振臂甩出,那魚販頭子便如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他空有一身武功,卻半點使不出來,身子不由自主的向江中射去。岸上世人大驚之下齊聲呼喊。隻聽得撲通聲響,水花濺起老高,魚販頭子摔入了江中,頃刻間沉入水底,無影無蹤。
最痛的是那條斷腿,就像幾百把小刀不住在腿上砍斬,終究連爬帶滾的到了柳蔭下,心想:“我不能死,說甚麼也得活下去。要活下去便得吃東西。”見地下的魚蝦早已停止跳動,死去多時,便抓了幾隻蝦塞入口中,胡亂咀嚼,心想:“先得接好斷腿,再想體例快快分開。”
那魚販頭子兀自口硬,說道:“逞甚麼威風了?”那青年公子喝道:“便是要逞這威風!”提起馬鞭,向他劈臉打落,那魚販頭子舉刀便格。不料那公子的馬鞭俄然斜出向下,著地而卷,招數變幻,直攻對方下盤。魚販頭子倉猝躍起相避。這馬鞭竟似是活的普通,倏的反彈上來,已纏住了他右足。那公子足尖在馬腹上悄悄一點,胯下黃馬立時前衝。那魚販頭子的下盤工夫本來甚是了得,這青年公子就算用鞭子纏住了他,也一定拖他得倒。但這公子先引得他躍在半空,令他根底全失,這才揮鞭纏足。那黃馬這一衝有千斤之力,魚販頭子力量再大,也經受不起,他身軀給黃馬拉著,騰空而飛。眾魚販大聲號令,七八小我隨後追去,企圖救濟。
魚販頭子神采一變,道:“是‘鈴劍雙俠’?”但隨即神采轉為傲岸,道:“是‘鈴劍雙俠’便又怎地?還輪不到他們到長江邊上來耀武揚威。”
狄雲悄悄迷惑:“怎地一個叫我小師父,一個罵我小賊禿,我幾時做起和尚來啦?”
那故鄉人奪到鯉魚,滿心歡樂,一股勁兒的發足急奔,冇想到有暗器射來。魚販頭子發射的是一枚瓦楞鋼鏢,他手勁挺大,去勢頗急。狄雲目睹那故鄉人不知閃避,心中不忍,順手提起地下一隻魚簍,從側麵斜向鋼鏢擲去。
那青年見他接金擲金的伎倆,顯是身有武功,不等金子飛到身前,馬鞭揮出,已將金子捲住,說道:“師父既然也是武林中人,想必得知鈴劍雙俠的奶名。”
那少女一聲驚噫,道:“他……他是青海黑教的……的……血刀惡僧。”那青年滿臉喜色,道:“不錯。哼,滾你的罷!”
水福提起盛著金鯉的魚簍,翻開蓋子,歡歡樂喜的道:“公子請看,紅嘴金鱗,可貴又這般肥大。”那青年道:“你緩慢送回客店,請花大爺用來救人。”水福道:“是。”走到狄雲身前,躬了躬身,道:“多謝小師父拯救之恩。不知小師父的法名怎生稱呼?”狄雲聽他左一句小師父,右一句小師父,叫得本身心中發毛,一時答不上話來。那青年道:“快走,快走。千萬不能擔擱了。”水福道:“是。”不及等狄雲答話,快步去了。
說話未了,兩乘馬已馳到身前。狄雲隻覺麵前一亮,但見兩匹馬一黃一白,神駿高大,鞍轡光鮮。黃頓時坐著個青年男人,二十五六歲,一身黃衫,身形高瘦。白頓時乘的是個少女,二十歲高低年紀,白衫飄飄,左肩上懸著一朵紅綢製的大花,臉容白嫩,邊幅甚為美麗。兩人腰垂長劍,手中都握著條馬鞭,兩匹馬普通的高頭長身,可貴的是黃者全黃,白者全白,身上竟冇一根雜毛。黃馬頸下掛了一串黃金鸞鈴,白馬的鸞鈴則是白銀所鑄,馬頭微一擺動,金鈴便收回叮噹叮噹之聲,銀鈴的聲音又是分歧,叮玲玲、叮玲玲的,更加清脆動聽。端的是人俊馬壯。狄雲平生當中,從冇見過這般劃一斑斕的人物,不由得心中悄悄喝一聲采:“好標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