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悄悄幾下推揉,於解穴天然毫無服從,但水笙心中的驚駭卻又增了幾分。她表哥汪嘯風自幼在她家跟她父親學藝,和她青梅竹馬,情好彌篤,父親也早說過將她許配給表哥。兩人雖不時一起出門,行俠江湖,但相互以禮矜持,連手掌也從不相觸。狄雲這麼按摩得幾下,她淚水已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那老衲身形如風,欺近身來,揮掌將汪嘯風推落上馬,左手抓起狄雲,右腿一抬,竟在高山跨上了黃馬馬背。旁人上馬,必是左足先踏上左鐙,然後右腿跨上馬背,但這老衲既不縱躍,亦不踏鐙,一抬右腿,便上了馬鞍,縱馬向水笙馳去。
“嘻嘻,勞動一下我們‘鈴劍雙俠’的台端,那還差未幾。”
兩名公人給他夾頭夾腦的熱菜熱湯潑在身上,忙向後退,狄雲已搶步奔出。但隻跨得一步,腳下一個踉蹌,幾乎跌倒,他在惶急之際,竟忘了左腿已斷。第三名公人瞧出便宜,舉刀砍來。狄雲武功雖失,對於這些公人卻仍綽綽不足,抓住他手腕擰轉,已奪過了他單刀。四名公人見他手中有了兵器,那邊還敢欺近,隻是大呼:“采花淫僧拒捕傷人啊!”“血刀惡僧又犯結案哪!”“姦殺官家蜜斯的淫僧在這裡啊!”
將漁船漸漸劃出十餘裡,見岸旁有個小市鎮,遠瞭望去,人來熙往的甚是熱烈,心想:“這件僧衣披在身上,是個大大的禍胎,須得儘早換了去纔好。”當下將船劃近岸邊,撐著短槳拄地,忍痛掙紮著一跛一拐,走登陸去。市上行人見這青年和尚跛了一條腿,渾身血汙,向他瞧去時臉上都暴露驚奇神采。
汪嘯風回過甚去,見是一個身穿黑袍的和尚。那和尚年紀極老,尖頭削耳,臉上都是皺紋,身上僧袍的質地色彩和狄雲所穿一模一樣。汪嘯風神采立變,知是青海血刀僧一派,舉劍便向狄雲頸中砍落,準擬先殺小淫僧,再殺老淫僧。劍鋒離狄雲的頭頸另有尺許,猛覺右手肘彎中一麻,已遭暗器打中穴道。他手中長劍軟軟垂了下來,雖力道全無,但劍刃鋒利,仍在狄雲左頰劃了道血痕。
旁觀世人齊聲喝采:“好極,好極!”“殺了這淫僧!”“大夥兒咬他一口出氣!”
“鈴劍雙俠”勒馬站在一旁旁觀。
這麼一叫喚,市鎮上世人紛繁過來,見到狄雲這麼滿臉都是傷痕血汙的可怖神情,都遠遠站著,不敢走近。狄雲聽得公人的叫喚,心道:“莫非不是荊州府派來緝捕我的?”大聲喝道:“你們胡說些甚麼?誰是采花淫僧了?”
狄雲感覺風趣,從懷中取出那本冊子,翻到一個圖形,月光下看來,公然便和那老衲現在的姿式一模一樣,心中覺悟:“這定是他們門中練功的體例。”
狄雲見她神采古怪,心想:“多數她也是不知。”麵前除體味她穴道以外,更冇第二條脫身逃脫的路子,但是說甚麼也不敢開口,暗道:“女人,我是一心助你出險,獲咎莫怪。”當下伸脫手去,在她背上悄悄按摩了幾下。
他身子一動,斷腿處便痛得難以抵受,隻得將滿身重量都放在一雙手上,漸漸爬到草叢間,幸喜那老衲公然並未知覺。低下頭來,見月光恰好暉映在水笙臉上。她睜著圓圓的大眼,臉上神采顯得驚駭之極。狄雲恐怕轟動老衲,不敢說話,便打個手勢,表示本身前來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