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刀老祖向狄雲笑道:“你瞧清楚了,這又是一起工夫。”身子向前一探,血刀顫抖,刀刃便如一條赤練蛇普通,敏捷無倫的在轎杠上匍匐而過,隨即收刀入鞘,哈哈大笑。迎親隊中有人喝罵:“老賊禿,你瞎了眼麼?想化緣也不揀時候!”罵聲未絕,那手持轎杠的大漢“啊喲”一聲,叫出聲來。隻聽得啪、啪、啪、啪連續串輕響,一塊塊兩寸來長的木塊掉在地下,他雙手所握,也隻是兩塊數寸的木塊。本來剛纔這瞬息之間,一根丈許長的轎杠,已讓血刀批成了數十截。
如此數日疇昔,已從湖北追進了四川境內。兩湖群豪與巴蜀江湖上人物向來聲氣相通。川東武人一獲得訊息,紛繁插手追逐。待到渝州一帶,川中豪傑不甘先人,又都參與其事,他們與此事並非切身相乾,但歸正有勝無敗,恰好湊湊熱烈,交友朋友,也顯得本身義氣為重。待過得渝州,追逐的人眾已逾二三百人。四川武人有錢者多,多量騾馬跟從厥後,運送衣被糧食。隻是這乾人獲得訊息之時,血刀老祖與狄雲、水笙已然西去,隻能隨後追逐,卻不及迎頭反對。
隻聽水岱又叫道:“你武功再強,決計難敵我‘南四奇’落花流水聯手相攻,你放下我女兒,大丈夫言出如山,不再跟你難堪就是。”血刀僧深思:“剛纔已見地過水岱和那老道的工夫。一對一相鬥,我決計不懼。他二人聯手,我便輸多贏少,非逃不成。他三人聯手,我是一敗塗地,隻怕逃也逃不走了。四人聯手攻我,血刀老祖死無葬身之地。嘿嘿,這些中原江湖中人,說話有甚麼狗屁信譽?擄著這妞兒為質,另有騰挪餘地,一將她放走,要不要跟我難堪,就全憑他們喜好了!”
長聲呼喊,揮鞭往狄雲所乘的坐騎臀上抽去,左手提韁,縱馬向西奔馳,提起內力,回過甚來,長聲叫道:“水老爺子,血刀門的兩個和尚都已做了你半子。第四代掌門是你半子,第六代弟子也是你半子。丈人追半子,口水滴點滴,妙極,妙極!”
血刀老祖笑道:“你說吹牛,我們就試上一試。”伸手到她頭上拔下一根頭髮。水笙微微吃痛,叫道:“你乾甚麼?”血刀老祖不去理她,將那根頭髮放在她鼻尖上,縱馬快奔。當時水笙蜷曲著身子,橫臥在狄雲身前頓時,見血刀老祖將頭髮放在本身鼻尖,微感麻癢,不知他搗甚麼鬼,正要張嘴呼氣將頭髮吹開,隻聽血刀老祖叫道:“彆動,瞧清楚了!”他勒轉馬頭,回奔過來,雙馬訂交,一擦而過。
血刀老祖衝到迎親隊之前兩丈之處,勒馬愣住,雙手叉腰,笑道:“喂,新娘子長得如何樣,俊不俊啊?”迎親隊中一條大漢從花轎中抽出一根轎杠,搶出隊來,陣容洶洶的喝道:“狗賊禿,你活得不耐煩了?”那根轎杠比手臂還粗,有一丈來長,他雙手橫持,倒也威風凜冽。
水笙隻覺麵前紅光明滅,鼻尖上微微一涼,隨即覺到放在鼻上的那根頭髮已不在了。隻聽得狄雲大呼:“妙極,妙極!”血刀老祖伸過血刀,但見刀刃上平平放著那根頭髮。血刀老祖和狄雲都是禿頂,這根柔嫩的長髮自是水笙之物,再也冒充不來。
兩人說著話,按韁徐行,不久轉上了一條通衢。忽聽得鑼聲鐺鐺,跟著絲竹齊奏,劈麵來了一隊迎親的人眾,共是四五十人,簇擁著一頂花轎。轎後一人披紅戴花,服色光鮮,騎了一匹白馬,便是新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