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這裡,喉頭彷彿有甚麼東西塞著,淚水湧向眼中,瞧出來隻恍惚一團,心想:“公然人家冤枉我作賊,莫非是因為師妹給我補綴衣服之時,我說了話麼?”但這數年中他多曆風波險惡,早已不再信這等無稽之談。“嘿嘿,人家用心關鍵我,我便天生是個啞巴,彆人還不是一樣的來欺負?師妹當時候待我一片樸拙,但是姓萬的家財大富,萬圭那小子又比我俊很多,那有甚麼可說的?最不該是我那日身受重傷,躲在她家柴房當中,她卻去奉告她丈夫,叫他來擒了我去領功,哈哈,哈哈!”
花鐵乾見狄雲的刀法平淡之極,在武林中連第三流的角色也及不上,心想儘早殺了這小子再說,免得留下後患,當動手上抓緊,口中卻調侃道:“水侄女,你心疼這小子,是不是啊?如何不記得你的汪家表哥了?”唰唰唰三刀,又在狄雲的右肩上砍了一刀。幸虧這一刀所砍的部位有“烏蠶衣”庇護,不然狄雲的右肩已給卸了下來。
狄雲又是一怔,那日他在荊州萬府和萬圭等八人比劍,使出這三招之時,萬震山也說是“連城劍法”,當時他還道萬震山胡說,但花鐵乾是中原大豪,見多識廣,竟然也說這是連城劍法,莫非老乞丐所教的這三招,當真是連城劍法麼?
這《血刀經》乃血刀門中內功外功的總訣,每一頁圖譜都須練上一年半載,方始有成。但狄雲任督二脈既通,有了“神照功”這無上渾厚的內力為根本,再艱钜的武功到了手中,竟也一練即成。他練了一式又一式,越練越覺興味盎然。
水笙叫道:“彆打了,彆打了。花伯伯,我分鳥肉給你便是。”
他以刀作劍,將這三招連使數次,但是花鐵乾的武功豈是魯坤、萬圭等一乾人所可比?除了第一招出其不料的打了他一掌以外,而後這三招用在他身上,已全無功效。到得狄雲第四次又使“去劍式”,將血刀往鬼頭刀上挑去,花鐵乾早已有備,左足飛起,踢中他腕脈。狄雲血刀脫手,花鐵乾一招“順水推舟”,雙手刀劍齊向他胸口刺來。
狄雲伸手接刀,心中一怔:“她怎地如此信得過我,將此性命般的寶刀給了我?嗯,她是要我為她賣力,助她抵抗花鐵乾,哼,哼!姓狄的又不是你的主子!”
水笙大吃一驚,推開石頭,搶了出去。隻見花鐵乾拿著鬼頭刀,正在水岱的墳頭髮掘,雖尚未掘到屍身,卻也是指顧間的事。水笙大呼:“花伯伯,花伯伯,你……你……全不念結義兄弟之情麼?”口中驚呼,搶將疇昔。
狄雲練了一會內功,翻到一頁,見圖中人形手執一柄彎刀,斜勢砍劈。狄雲大喜,脫口而出:“血刀刀法。”拾起一根樹枝,照著圖中所示使了起來。
中午時分,狄雲打了四隻鳥雀,仍去放在山洞前。水笙烤熟了,仍分了一半給他。兩人一句話也不說,乃至連目光也不敢相對。
他剛纔和花鐵乾這場惡鬥,時候雖短,使力未幾,表情卻嚴峻之極,這時歇了下來,隻覺疲累難當,想起那日在破廟中初見血刀經時,曾照著經上那赤身男人的姿式依樣而為,精力當即奮發,心想花鐵乾決不罷休,少時惡鬥又起,就算給他殺了,也當狠狠打他幾掌,如此神疲力乏,怎能抗敵?順手翻開一頁,見圖中人形頭下腳上,以天靈蓋頂在地下,兩隻手的姿式更非常奇特。狄雲當即依式而為,也頭下腳上,倒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