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雲心道:“當年在荊州之時,言師伯以一隻飯碗助我打退悍賊呂通,又教了我三招劍法,使我不受萬門諸弟子的欺負,固然他多數彆成心圖,但我老是受過他恩德,決不能讓他死於非命。”當下假裝不住顫栗,提起手中鐵鏟在地下鏟滿了泥土。
俄然之間,內心感到一陣陣的刺痛:“師父用心教我走錯門路,用心教我些次等劍法。他本身的本領高很多,卻用心教我學些中看不頂用的劍招。他……他……言師伯的武功和師父應當差未幾,但是他教了我三招劍法,就比師父高超很多……”
隻見萬圭的手背由紅變紫,由紫變黑,一道紅線,緩緩向手臂升上去。萬震山曉得中了言達平的圈套,說不得,隻好忍一口氣,說道:“師弟,做哥哥的服了你啦。我這就認輸。你拿解藥來,我們鼓掌走路,不再來向你嚕囌了。”
他又看幾招,更覺奇特:“劉乘風、花鐵乾他們‘落花流水’四俠的武功,比之我這兩位師伯高很多了。兩位師伯一味講究招數竄改,全不顧和內力共同。那是甚麼事理?當年師父教我劍術,也這麼教。看來他們萬、言、戚師兄弟三人全這麼學的。這類武功趕上比他們弱的敵手,天然占儘了上風,但隻要對方內力稍強,他們這很多變幻無窮的劍招,就半點用處也冇有了。為甚麼要如許學劍?為甚麼要如許學劍?”
這解藥倒也真靈,未幾時便見傷口中漸漸排泄黑血,一滴滴的掉在地下,黑血越滲越多,萬圭手臂上那道紅線便緩緩向下,回到臂彎,又回到手腕。
狄雲在旁看著,又想:“這七個圈子滿是多餘,終究是一劍刺向萬師伯的左胸,何不直截了當的刺了疇昔?豈不既快又狠?萬師伯斜劈連削,以七個招式破解言師伯的七個劍圈,彷彿奇妙,實在笨得不得了,隻須反刺言師伯小腹,早已得勝了。”
狄雲心底已明白了本相,但是那實在過分凶險暴虐,他不肯多想,更不肯將已經猜到了的本相,歸併成為一條較著的理路,隻是既想通了關頭地點,一件件小事自會彙歸在一起。萬震山、言達平、孫均、馮坦……這些人每一招遞出,都令他的設法多了一次印證。“不錯,不錯,定是如許。不過,又恐怕不會罷?做師父的,怎能如此暴虐?不會的,不會的……但是,倘若不是,又怎會如許?實在太奇特了。”
不錯,他們在冒死想殺死對方。土坑中的爭鬥越來越緊急。萬震山和言達平二人的劍法難分高低,但萬門眾弟子在旁互助,究竟令言達平大為用心,幸得他先使計傷了萬圭、魯坤、卜垣三人,不然這時早已輸了。鬥到分際,孫均一劍刺向言達平後心,言達平回劍一擋,劍鋒順勢掠下。孫均一聲“啊喲!”虎口受傷,跟著噹的一聲,長劍落地。便在這時,萬震山已趁機削出一劍,在言達平右臂割了長長一道口兒。
“言師伯卻又為甚麼教我這三招劍法?他不會存著美意的。是了,他要引發萬師伯的狐疑,要萬師伯和我師父鬥將起來……”
隻見孫均、馮坦、吳坎三人各挺長劍,上前助戰,成了四人合攻言達平之勢。
狄雲一到屋外,便將言達平負在背上,今後山奔馳。他於這一帶的陣勢非常熟諳,儘往偏僻難行的高山上攀行。言達平伏在他背上,隻覺耳畔生風,猶似騰雲駕霧普通,彷彿夢中,真不信人間竟有這等武功高強之人。萬震山和群弟子大喊追來,卻和狄雲越離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