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的站著，三根香燒到了絕頂，都化了灰燼，他還是一動不動的站著。

狄雲上得樓來，隻見中間靠窗放著一張大書桌，放著筆墨紙硯與十來本書，另有一件縫了一半的小孩衣衫。戚芳從內房迎了出來，臉上不施脂粉，容色非常蕉萃。狄雲隻向她看了一眼，恐怕她識得本身，不敢多看，便依言走進房去。隻見一張大床上向裡睡著一人，不竭嗟歎，恰是萬圭。他小女兒坐在床前的一張小凳上，在給爸爸悄悄捶腿。她見到狄雲肮臟古怪的麵龐，驚呼一聲，忙躲到母切身後。

戚芳那曉得這個草藥郎中間裡，竟在轉著這許很多多動機，隻怔怔的瞧著他，盼他口中吐出兩個字來：“有救！”

萬圭漸漸翻身過來，一睜眼看到狄雲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驚。戚芳道：“三哥，這位是吳師弟給你找來的大夫，他……他或許會有靈藥，能治你的傷。”語氣當中，實在對這郎中全無信心。

他將到萬家門前，便把虎撐嗆啷啷、嗆啷啷的搖得大響，待得走近，沙啞著嗓子叫道：“專醫疑問雜症，知名腫毒，毒蟲毒蛇咬傷，馬上見功！”

狄雲此次假扮郎中而進萬家，本意是要親目睹到萬圭痛苦萬狀、嗟歎就死的景象，以稍泄心中鬱積的肝火，若他不死，便要親手殺他報仇，至於救彆性命之意，天然半點也冇有。但他向來對戚芳便千依百順，決不違拗她半點，這時聽她如此焦心相求，心中一軟，便想去翻開藥箱，取言達平的解藥出來，但隨即轉念：“這萬圭害得我好苦，又奪了我師妹，我不親手殺他，已算客氣之極，如何還能救彆性命？”便搖了點頭，道：“不是我不肯救，實在他中毒太深，又擔擱了日子，毒性入腦，是不能救了。”

隻聽戚芳說道：“第二炷香，求天老爺保佑我爹爹安然，無災無難，早日返來。空心菜，你說請天菩薩保佑外公長命百歲。”小女孩道：“是，外公，你快快返來，你為甚麼不返來啊？”戚芳道：“求天菩薩保佑。”小女孩道：“天菩薩保佑外公，還要保佑爺爺和爹爹。”她向來冇見過戚長髮，媽媽要她求禱，她心中掛唸的倒是本身的祖父和父親。

戚芳冇推測事情竟這般輕易，一時卻不敢便接，說道：“我們向先生買了，不知要多少銀子？”狄雲點頭道：“送給你的，不消銀子。”

吳坎叫道：“啊喲……正……恰是這解藥，這……這可有救了。”

戚芳垂下淚來，拉著女兒的手，道：“空心菜，寶寶，你向這位伯伯叩首，求他救救爹爹的命。”狄雲倉猝搖手，道：“不，不消叩首……”但那女孩很乖，向來聽母親的話，又知父親重傷，心中也很焦心，當即跪在地下，向他咚咚咚的叩首。狄雲右手五指已失，始終藏在衣袖當中，當即伸出左手，將女孩扶起。隻見那女孩起家之時，頸中垂下一個金鎖片來，金片上鐫著四個字：“德容雙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