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芳道:“吳師弟,你給我送送先生。”吳坎道:“好!”跟了出去。
吳坎笑道:“拿甚麼?”戚芳道:“解藥!”吳坎點頭道:“甚麼解藥?治萬師哥傷的麼?”戚芳道:“恰是,明顯是你拿去了。”吳坎狡獪淺笑,道:“郎中是我請來的,解藥是我尋來的。萬師哥已敷過一次,少說也可免了數日的痛苦。”戚芳道:“郎中先生說道要連敷十次。”吳坎點頭道:“我悔怨得緊。”戚芳道:“悔怨甚麼?”吳坎道:“我見這草藥郎中肮臟肮臟,就像叫化子普通,猜想也冇甚麼本領,這才引他上樓,不過想找個事端,多見你一次,冇想到這狗殺才誤打誤撞,竟然有治蠍毒的靈藥。這個,那可大違我本意了。”
戚芳悄悄心驚:“莫非這還是因我起禍?三哥,三哥,你如何向來都不跟我說?”臉上仍假裝漫不在乎,笑道:“吳師弟,你這可來講笑了。當時我是個鄉間女人,村裡村氣的,打扮得笑死人啦,又有甚麼都雅?”吳坎道:“不,不!真美人兒用得著甚麼打扮?你若不是引得大夥兒失魂落魄,這個……”說到這裡,俄然住嘴,不再說下去了。
酒菜便設在樓下的小客堂中,狄雲居中上座,吳坎打橫相陪。戚芳萬分感激這位大夫的恩德,親身上菜。萬府中萬震山等一乾人彷彿都不在家,其他的弟子也冇來退席喝酒。
戚芳在桌上、床邊、打扮台、椅子、箱櫃、床底、桌底各處尋覓,解藥竟影蹤不見。她心中大急:“莫非我剛纔神智不定,奔出去時落在地下了?”說道:“我記得清清楚楚,是放在桌上這隻藥碗邊的。”萬圭也很焦心,道:“你快再找找,如何會不見的?我剛纔合了一忽兒眼,臨睡著的時候,記得還看到這瓷瓶兒便在桌上。”
戚芳嘿的一聲,轉過身來,伸脫手去,說道:“拿來!”
“我……我對不起師哥。我要找到他,跟他說一句‘對不起!’我要……要死在他麵前!”她身子搖搖擺晃,便欲跌倒,伸手扶住了欄乾,說道:“我不信,那有這回事?你編出來騙我的。”聲音甚是苦澀。
戚芳隻覺腦筋暈眩,麵前發黑,吳坎的話如同一把把利刀紮入她的心中,不由低呼:“我……我錯怪了你,冤枉了你!”她一向不明白,狄師哥和她自幼一塊兒長大,情深愛重,決不會去看中一個素不瞭解的女人。莫非她挺風騷麼?莫非她能獻媚,勾引了他嗎?狄師哥向來忠厚,就是一塊糕、一粒糖,也決不隨便拿人家的,人家真的給他,若不得師父準予,他也不拿,如何會去盜竊人家的金銀器皿。莫非他俄然來到富朱紫家,見到這很多金銀財寶,俄然之間貪婪高文嗎?
那張椅子是狄雲坐過的,隻覺椅上有物,忙站起家來,見是一本黃黃的舊書,封皮上寫著“唐詩選輯”四字。她輕呼一聲,伸手拿起,順手一翻,書中跌出一張鞋樣,恰是本身當年在湘西故鄉中剪的。她張大了口合不攏來,雙手顫栗,又翻過幾頁,見到一對胡蝶的剪紙花腔。當年和狄雲在山洞中並肩共坐、剪成這對紙蝶時的景象,驀地裡如閃電般映入腦海。她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心中隻道:“這……這本書從那邊來的?是……是誰帶來的?莫非是那郎中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