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闖進甚麼?”
萬圭微一遊移,從懷中掏了那本書出來。本來戚芳一塞入西偏房的電扇當中,萬圭跟著便去取了出來。
這一次戚芳看得清清楚楚了,確是萬震山在學著吳坎的聲音,難為他學得這麼像。“公公竟然有這門學人說話的本領,我可向來不曉得,他這麼大聲學吳坎的聲音說話,有甚麼企圖?”她模糊想到了一件事,但那隻是朦昏黃朧的一團影子,一點也想不明白,隻是內心感到了莫名其妙的驚駭。
她橫臥床底,不久床帷下透進光來,有人點了燈,出去放在房中。她看到萬震山一對穿戴雙梁鞋的腳跨進房來,這雙腳移到椅旁,椅子收回悄悄的格喇一聲,是萬震山坐了下來,又聽得他叫仆人關上房門。
萬震山一一叫四弟子孫均、五弟子卜垣出去,說話大抵不異,叫孫均到城南一帶查察,叫卜垣到城東一帶查察。叮嚀卜垣之時,隨口加上一句:“讓吳坎查訪城西一帶,馮坦和沈城策應報訊。你萬師哥蠍毒傷勢未痊,不能出去了。”卜垣道:“是。”開門出去。
大弟子魯坤和五弟子卜垣在沅陵遭言達平傷了左臂、右腿,幸虧僅為骨折,受傷不重,這時雖仍在養傷,但師父告急調集,仍裹著繃帶、拄著柺杖前來服從。隻聽得魯坤在房外說道:“師父,我們都到齊了,聽你白叟家叮嚀。”萬震山道:“很好,你先出去!”戚芳見到房門推開,魯坤的一對腳走了出去,房門又再關上。
戚芳心中剛有些明白,便聽得萬震山大聲道:“吳坎,你還不跪下!”跟著抬高嗓子學著吳坎的聲音道:“師父,這是你逼我的,須怪不得弟子!”萬震山大呼一聲:“哎喲!”飛起一腿,踢開了窗子,叫道:“小賊,你……你竟敢行凶!”
萬圭道:“就砌在這裡麼?你睡在這裡,恐怕不大好!”萬震山道:“我臨時搬去跟你住。隻怕另有費事的事。人家怎能等閒將劍譜送到我們手中?咱爺兒倆須得合力對於。將來發了大財,還怕冇處所住麼?”
隻聽得砰的一聲響,有人踢開房門,萬圭搶先搶進(他曉得該當這時候破門而入),魯坤、孫均等眾弟子跟著出去。萬震山按住胸口,手指間鮮血涔涔流下(多數手中拿著一小瓶紅水),他搖搖擺晃,指著視窗,叫道:“吳坎這賊……刺了我一刀,逃脫了!快……快追!”說了這幾句,身子一斜,倒在床上。
隻聽萬震山坐回椅上,厲聲喝道:“吳坎,你還不跪下?我綁了你去見淩知府。饒與不饒,是他的事,我可做不了主。”
“便如殺戚長髮那樣,冇半點馬腳!”這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刺入了戚芳心中。她本已模糊約約想到了這件大可駭事,但她決計不敢信賴。“公公一向對我和顏悅色,丈夫向來和順體貼,如何會殛斃了我爹爹?”但這一次她是親眼瞥見了,他們安插瞭如許一個奇妙構造,殺了吳坎。那日她在書房外聽到“父親和萬震山辯論”,見到“萬震山被父親刺了一刀”,見到“父親越窗逃脫”,明顯,那也是萬震山安插的構造,一模一樣。在當時候,父親早已給他害死了,他……他學著父親的口音,怪不得父親當時的話聲沙啞,戰役時大異。如果不是陰差陽錯,這一次她伏在床底,親目睹到了這場悲劇,卻如何能猜想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