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道:“那有甚麼稀少?今後你便是磕三百個響頭求我,要求我拜你為師,我也還是不肯。做了你門徒,甚麼事都得聽你叮嚀,那有甚麼味道?我不要學你的武功。”
韋小寶道:“啊喲,嘖嘖嘖,人家擺臭架子,不肯跟你交朋友,如何又怪起我來啦?”茅十八怒道:“你鑽在桌子底下,用刀子去剁人家腳背,他媽的,這又是甚麼武功了?人家豪傑豪傑瞧在眼裡,如何還能當我們是朋友?”韋小寶道:“你奶奶的,若不是老子剁下幾隻腳底板,隻怕你的性命早冇了,這時候卻又怪起我來。”
茅十八道:“當年明太祖起兵反元,沐王爺沐英立有大功,平服雲南,太祖封他沐家永鎮雲南,身後封為甚麼王,子孫代代,世襲甚麼國公。”
韋小寶道:“剛纔那人武功倒也了得,一根根竹筷擲了出去,便將人打走。茅大哥,我瞧你是及不上他了。”茅十八道:“那天然。他是雲南沐王府中的豪傑,豈有不了得的?”韋小寶道:“他是雲南沐王府的嗎?我還道是六合會中阿誰甚麼陳總舵主呢,瞧你嚇得這副德行。”茅十八怒道:“我嚇甚麼了?小鬼頭胡說八道。我是尊敬沐王府,對他自當客氣三分。”韋小寶道:“人家可冇對你客氣哪!你問他貴姓大名,他理也不睬,隻說‘我們就此彆過,後會有期’。”茅十八道:“他厥後不是跟我說了嗎?不然的話,我安知他是沐王府的?”韋小寶問道:“他在你耳朵邊說了句甚麼話?”
茅十八道:“我也不是怕他們,隻不過江湖上的豪傑倘若獲咎了雲南沐王府,丟了性命不打緊,卻惹得萬人唾罵,給人瞧不起。”韋小寶道:“雲南沐王府到底是甚麼角色,又有這等短長?”茅十八道:“你不是武林中人,跟你說了,你也不懂。”韋小寶道:“他媽的,好神情嗎?我壓根兒就不稀少。”
韋小寶見茅十八神情前倨後恭,甚覺驚奇,問道:“這小子是甚麼來頭?瞧你嚇得這個模樣。”茅十八道:“甚麼小子不小子的?你嘴裡放潔淨些。”目睹飯店中老闆與店伴探頭探腦,店堂中一塌胡塗,滿地鮮血,說道:“走罷!”扶著桌子走到門邊,拿起一根門閂撐地,走到店門外,從店外馬樁子上解開馬韁,說道:“你扳住馬鞍,左腳先踏馬鐙子,然後上馬……對了,就是如許。”韋小寶道:“我本來會騎馬的,好久不騎,這就忘了。那有甚麼希罕?”
茅十八道:“識得你以來,第一次聽到你說一句有事理的話。”韋小寶道:“我可不知要比及幾時,才聽到你說一句有事理的話。沐王爺銅角渡江,火箭射象,如許的大豪傑,誰不恭敬?又何需求你多說個屁?”
重打了他個嘴巴。韋小寶料知他要打,竟然不哭,反而哈哈大笑,說道:“你給我說中了苦衷,這才大發脾氣。我問你,是不是你想跟人家交朋友,人家不睬你,你就把氣出在老子頭上?”
那人竟不答話,扶著那女客出了店門,上車乘馬而去。
茅十八道:“甚麼幾千年?胡說八道。我們江湖上男人恭敬沐王府,倒不是為了沐英沐王爺,而是為了他的子孫沐天波。明朝末代天子桂王逃到雲南,黔國公沐天波,對了,記起來啦,是黔國公,他忠心耿耿,保駕護主。吳三桂這奸賊打到雲南,黔國公保了桂王逃到緬甸。緬甸的好人要殺桂王,沐天波代主而死。這等忠義雙全的豪傑豪傑,當真古今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