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跟著那人走了好一會,走進一間偏屋,穿過了兩間房間,那人伸手拍門,篤篤篤三下,篤篤兩下,又篤篤篤三下,那門呀的一聲開了,隻聽得玎玲玲、玎玲玲骰子落碗之聲,說不出的動聽動聽。房裡已聚著五六小我,都是普通打扮,正在聚精會神的擲骰子。
海老公道:“擲成了甚麼?”韋小寶道:“是……是……”海老公哼了一聲,伸手入碗去摸,摸到是四粒兩點,一粒四點,一粒五點,是個“九點”。海老公道:“手勁差了這麼一點兒,梅花變成了九點。不過九點也不小了。你再嚐嚐。”
海老公俄然怒道:“你在乾甚麼?誰……誰叫你亂開抽鬥?”韋小寶嚇了一跳,心道:“本來這幾隻抽鬥是開不得的。”道:“我找藥箱呢,不知放在那邊去了。”海老公怒道:“胡說八道,藥箱放在那邊都不曉得。”
海老公又道:“待會吃過早餐,便跟他們打賭去。”韋小寶大為奇特,猜想這是反話,便道:“打賭?我纔不去呢!你眼睛不好,我怎能本身去玩?”海老公怒道:“誰說是玩了?我教了你幾個月,幾百兩銀子已輸掉了,為來為去,便是為了這件大事,你不聽我叮嚀麼?”
一起上走的都是迴廊,穿過一到處天井花圃。韋小寶心想:“他媽的,這財主真有錢,起這麼大的屋子。”目睹飛簷繪彩,棟梁雕花,他平生當中,那邊見過這等都麗豪華的大屋?心想:“咱麗春院在揚州,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標緻大院子了,比這裡可又差得遠啦。乖乖弄的東,在這裡開座院子,嫖客們可有得樂子了。不過這麼大的院子裡,如不坐滿百來個女人,卻也不像樣。”
韋小寶隻看得撟舌不下,取過本身換下來的長衫,丟在屍身上,又見本身腳下一對鞋子已然踢破了頭,忙除下小桂子的鞋子,換在本身腳上,將破鞋投入黃水。
帶他出去的那男人拿著籌馬,神采有些遊移。中間一人道:“老吳,這會兒黴莊,多押些。”老吳道:“好!”押了二兩銀子,說道:“小桂子,如何樣?”韋小寶心想:“最好不要人家留意本身,不要贏多,不要輸多,押也不要押得大。”因而押了五錢銀子。旁人誰也不來理他。
他在房中到處打量,想找尋脫身的地點,但房中連狗洞、貓洞也冇一個,倘若從外房逃脫,定然會給海老公發覺,一瞥眼間,見小桂子床上腳邊放著一襲新衣,心念一動,忙脫下身上衣服,披上新衣。
一人說道:“小桂子,本日偷了多少錢出來輸?”韋小寶道:“呸!甚麼偷不偷、輸不輸的?刺耳得緊!”他本要烏龜兒子王八蛋的漫罵一起,但發覺本身說話的調子跟他們太不像,罵人更易暴露馬腳,心想少開口為妙,一麵留意學他們的說話。
目睹窗紙漸明,天已拂曉,韋小寶心想:“我已換上了這身衣服,便堂而皇之的出去,也冇人認得我,那倒不消憂愁。”
一個二十來歲的男人問道:“小桂子乾麼啦?”帶他來的那人笑道:“輸了錢,給海老公打啦。”那人嘿嘿一笑,口中嘖嘖數聲。韋小寶站在數人以後,見大家正鄙人注,有的一兩,有的五錢,都是竹簽籌馬。他拿出一隻元寶,買了五十枚五錢銀子的籌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