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三天也始終冇去。每晚臨睡,內心總說,明天該去瞧瞧那徐老頭兒了,但是第二天不是去擲骰子打賭,便是去聽平話,要不然到販子當中亂花銀子。這些日子在皇宮裡清閒歡愉,做寺人比做六合會的甚麼香主、臭首要適意很多,自知這動機非常冇出息,也不敢多想,偶爾念及,便本身安撫:“歸正我又冇事,去找徐老頭兒乾麼?泄漏了奧妙,送了我小命不打緊,反而扳連了六合會的大事。”
韋小寶心想:“我在宮裡做功德還是做好事,你們誰也不知,想廢去我的香主,可冇那麼輕易。將來我年紀大了,武功練好了,或許你們便不廢了。”想到此處,便高鼓起來,說道:“是,是。師父,我去啦。”
韋小寶和索額圖回到北京,將靈牌、輓聯等物呈上康熙,韋小寶神采間倒頗似立了一件大功。康熙獎勉幾句,叮嚀葬了鼇拜的屍身,令兩人持續謹慎查察。
陳近南領他到寢室當中,命他躺在床上,左手按在他胸口“膻中穴”,右手按住他背脊“大椎穴”。過得半晌,韋小寶隻覺兩股熱氣緩緩向下流走,滿身說不出的舒暢,迷含混糊的就睡著了。
韋小寶走進院子,進了大廳,見陳近南已坐在廳中,當即上前叩首。陳近南甚是歡樂,說道:“你來得早,再好也冇有了。我本想多耽幾天傳你工夫,但明天接到訊息,福建有件事要我去摒擋。此次我隻能逗留一天。”韋小寶心中一喜,暗道:“你冇空多傳我工夫,將來我練得不好,那是你的事,可不能怪我。”臉上卻儘是絕望之色。
陳近南從懷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冊子,說道:“這是本門修習內功的根基法門,你每日照著自行勤奮。”翻開冊子,每一頁都繪有人像,當下教了修習內功的法門和口訣。韋小寶一時之間也未能通盤貫穿,隻用心影象。
韋小寶嘴裡連聲承諾,臉上虔誠勤奮,肚中悄悄好笑。
如此又過月餘,韋小寶這一日又在茶社入耳《英烈傳》。茶博士見他是宮中寺人,給的賞錢又多,老是給他留下最好的座頭,泡的是上好香茶。韋小寶這些日子來給人阿諛慣了,對茶博士的恭謹湊趣雖不如何稀少,聽在耳裡,卻也實在受用。壇上平話說的是大將軍徐達掛帥出征,將韃子兵趕回蒙古。京師之地,茶社裡聽書的旗人甚多,平話先生不敢公開提“韃子”二字,隻說是元兵元將,但也說得口沫橫飛,精力實足。
陳近南哈哈一笑,細心搭他脈搏,又詳詢他小腹疼痛的情狀,伸指在他小腹四周穴道上或輕或重的按捺,沉吟半晌,說道:“不消怕!海大富的毒藥,或許世被騙真無藥可解,但我可用內力將毒逼出。”韋小寶大喜,連說:“多謝師父!”
次日醒來,在書房中服侍完了天子,回到屋裡,又再練功,過未幾時又竟入眠。陳近南這一門工夫入門極其不易,非有極大毅力,難以打通第一關。韋小寶聰明機靈,卻便是少了這份毅力,第一個坐式一練,便覺艱钜非常,昏昏欲睡。一覺醒轉,已是半夜,心想:“師父叫我練功,但是他的工夫有趣之極。但如偷懶不練罷,下次見到師父,他一查之下,我工夫半點也冇長進,必然老邁不歡暢。說不定便將我的青木堂香主給廢了。”起家再拿那冊子來看,依法打坐修習,過未幾時,雙眼又沉重之極,忍不住要睡,心想:“他們盤算了主張,要過河拆橋,我這座橋是青石板大橋也罷,是爛木頭獨木橋也罷,他們老是要拆的,我練不練工夫,也不相乾。”既找到了不練工夫的藉口,心下大寬,倒頭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