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侍衛傳聞是四名寺人,也不放在心上,作個手勢,吹熄燈籠,伏低身子,漸漸掩將疇昔。那四名寺人兩個在山洞中找韋小寶,兩個在爭銀票,都全神灌輸。眾侍衛合圍之勢一成,一聲低哨,四周八方擁出,三四人奉侍一個,將四名寺人撳翻在地。這些侍衛武功並不甚高,誰也不會點穴,當下或使擒特長法,或以掌擊,打落了四人下巴。
張趙二人聽得有六千兩銀子好分,每人可分得三百多兩,更無遊移,回身入屋,在四名侍衛耳邊說了幾句話。那四人點了點頭,拉起四名寺人,說道:“你們既是太後身邊的人,這就歸去罷!”
韋小寶一躍而前,左手按住他嘴巴,喝道:“胡說八道!這類話也說得的?你再多口,立時便殺了你。”右手拔出匕首,倒轉劍柄,在他天靈蓋上重擊兩下,將他擊得暈了疇昔,轉頭向眾侍衛道:“他說這是太後教唆,這……這……這可大禍臨頭了。”
韋小寶叫道:“快抓,彆飛走了!”身子一矮,鑽入了早就瞧準了的假山洞中。他知禦花圃這一帶的假山極多,山洞連環盤曲,鑽出來以後,一時可還真不輕易找到。
韋小寶道:“是啊,你掌上用力,就殺了小桂子,明日宮裡大家都曉得了。‘小桂子如何死了?’‘天然是太後殺的。’‘太後乾麼殺他?’‘因為小桂子撞破了太後的奧妙。’‘甚麼奧妙啊?’‘這件事說來話長。來來來,你到我屋子裡來,我仔細心細的說給你聽。你千萬不能跟旁人說啊,這件事委實非同……非同小可。’”
忽聽得腳步聲響,西首有幾人走近,一人說道:“今晚宮中鬨刺客,隻怕大夥兒明兒都要受處罰。”韋小寶一聽,便知是宮中侍衛。另一人道:“隻盼桂公公在皇上麵前多說幾句好話。”又一人道:“桂公公年紀雖小,為人可真夠友情,實在可貴。”
韋小寶興倉促回到住處,將到門口,忽聽得花叢中有人冷冷的道:“小桂子,你好!”
韋小寶哈哈大笑。太後道:“死光臨頭,虧你還笑得出。”韋小寶道:“太後,你說要瑞棟殺人?他……他……哈哈……”太後問道:“他如何樣?”韋小寶道:“他早已給我……”本想說“他早已給我一刀斃了”,俄然間靈機一動,又“哈哈”了幾聲。太後又問:“早已給你如何樣?”韋小寶道:“他早已給我收得貼貼服服,再也不聽你的話啦。”
一名寺人笑道:“桂公公,你真的將銀票給我們,可不是開打趣罷?”韋小寶道:“有甚麼打趣好開?我們尚膳監裡的兄弟們,那一個不得過我千兒八百的?來來來,碰碰手氣,那一名兄弟先來抽?”那寺人笑嘻嘻的道:“我先來抽。”韋小寶道:“等一會兒,你們看清楚了。”將四張銀票湊到燈籠火光之下。四名寺人看得清楚,公然都是一千兩、二千兩的銀票,都不由得臉上變色。寺人不能娶妻生子,又不能從戎仕進,於金銀財物比之凡人更加倍的喜好。這四人雖在宮中當差已久,但一千兩、二千兩銀子的銀票,卻也從冇見過。
那姓趙的侍衛道:“不成魯莽,得好好查問。”俯身伸手,在那姓勞寺人的下顎骨上一托,給他接上了下巴。韋小寶喝道:“你們乾這件大事,到底是受了誰的教唆?這等大膽,快快招來!”那寺人道:“冤枉,冤枉!是太後叮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