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啊”的一聲叫，聲音中粉飾不住高興之情。

韋小寶點頭道：“我不是好人，我隻做買賣。劉一舟此人非同小可，是行刺天子的欽犯。我要救他，那是冒了本身性命大險，是不是？官府一查到，不但我人頭落地，連我家裡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三個哥哥、四個妹子，另有姨丈、姨母、姑丈、姑母、孃舅、舅母、外公、外婆、表哥、表弟、表姊、表妹，一古腦兒都得砍頭，是不是？這叫做滿門抄斬。我家裡的金子、銀子、屋子、鍋子、褲子、鞋子，一古腦兒都得給冇入官府，是不是？”

韋小寶道：“我們訂一個約，好不好？小郡主作個見證。如我將你劉師哥救了出去，交了給小公爺沐劍聲和‘鐵背蒼龍’柳大洪柳老爺子……”沐劍屏介麵道：“你曉得我哥哥和我師父？”韋小寶道：“沐家小公爺和‘鐵背蒼龍’大名鼎鼎，那個不知，阿誰不曉。”沐劍屏道：“你是好人，如救得劉師哥，大夥兒都感激你的恩典。”

韋小寶將房門上了閂，把菜肴端到房中，將桌子推到床前，斟了三杯酒，盛了三碗飯，問道：“方女人，你剛纔說‘隻不過，隻不過’，到底隻不過甚麼？”

韋小寶應道：“是！不過侍衛的武功好，隻怕我殺他們不了。”康熙道：“你隨機應變好了，但可得謹慎，彆讓侍衛先將你殺了。”韋小寶伸了伸舌頭，道：“倘若給侍衛殺了，那可死得不明不白，小桂子反成為反賊的翅膀。”

方怡本來冇將麵前這小寺人當作一回事，待見他手刃禦前侍衛副總管瑞棟，以奇藥化去他屍身，而宮中眾侍衛和旁的寺人又都對他非常恭敬，纔信他確非平常之輩。劉一舟是她傾慕相戀的意中人，雖無正式婚姻之約，二人早已心心相印，一個非君不嫁，一個非卿不娶。昨晚二人同入清宮乾此大事，方怡目睹劉一舟失手為侍衛所擒，苦於本身受傷，相救不得，猜想情郎必定殉難，豈知這小寺人竟說他不但未死，還能設法相救，心想：“但教劉郎得能出險，我即使平生刻苦，也感激彼蒼待我不薄。這小寺人又怎能娶我為妻？他隻不過愛油嘴滑舌，討些口頭上便宜，我且就著他些便了。”想明白了這節，便即微微一笑，端起酒杯，說道：“這杯酒就跟你喝了，但是你如救不得我劉師哥，不免做我劍下之鬼。”

當下來到乾清宮之西的侍衛房。當班的頭兒恰是趙齊賢。他昨晚既分得了銀子，本日又從侍衛總管多隆處得了犒賞，知是韋小寶在皇上麵前說了好話，一見他到來，歡樂得甚麼似的，一躍而起，迎了上來，笑道：“桂公公，甚麼好風兒吹得你台端光臨？”

韋小寶點亮桌上蠟燭，見方怡雙眼紅紅的，顯是抽泣過來，歎了口氣，說道：“這動靜在你是大好，對我倒是糟透糟透，一個剛到手的好老婆平空飛了。唉，劉一舟這傢夥竟然冇死。”

走進西廳，見木柱上綁著三條男人，光著上身，已給打得血肉恍惚。一個是虯髯大漢，彆的兩個是二十來歲的年青人，一個皮色甚白，另一個身上刺滿了花，胸口刺著個猙獰的虎頭。韋小寶深思：“不知這二人當中，有冇那劉一舟在內？”轉頭向趙齊賢道：“趙大哥，恐怕你們捉錯了人，請你且出去一會。”趙齊賢道：“是。”回身出去，帶上了門。